白天李曦都在院子里劈柴做饭,除了进去送吃的,尽量待在柳因眠看不到的地方。
她偶尔看一两眼房门,可是里面很安静,没有一点动静。
进去收碗的时候,他都是盖着被子背对着她。幸好很乖巧的把碗里的食物都吃光了。
李曦心情稍松,能吃东西就好,身体才会好起来…
到了晚上,李曦烧好了洗澡水,将水温调至合适的温度倒进浴桶中,搬到门口。
她敲了敲门道:“柳因眠,我要进来了。”
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回应,她就推门进去了。
柳因眠睡着了,靠着墙,头抵着墙壁,两只手放在脸旁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极没有安全感。
尽管现在打扰如同惊弓之鸟的他很不好,可是他还没有洗澡,尤其是经过那么激烈的一晚上,他身上可能有许多伤口都需要擦洗之后才能上药。
李曦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他,“柳因眠,醒醒。”
他睡得很浅,她的手刚一碰到他就醒了,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手指抓紧了被子,立刻往后挪了一大块。
李曦见他醒了,怕吓到他,也不敢上前了,轻声说:“屋里有洗澡水…你可以自己擦洗一下吗?”然后从怀里掏出今日在药铺买的专治“那种事”后的伤药,表情尴尬的放在床头,“还…还有这个。”
李曦说完之后,也不等他回答就迅速逃离了房间,也不敢走太远,带上房门,就坐在门口,以防他有任何需要喊她。
她本就五感敏锐,现在的听力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可以清晰的听见里面的一动一静,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
他躺了一会儿才有动静,应该是起床了,动作很慢,是身上很疼吗…被子被推到一旁的轻微响动…他穿鞋的声音…他脱衣服…
李曦捂住耳朵,脸颊有些发红,为什么感觉自己此刻好像一个变态?!
她感觉自己这种状态很陌生,心绪起伏很大,脑海中总会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脸也时不时的发烫,她这是怎么了?一点也不像自己了!
在理科学霸二十几岁的学习生涯中,从未出现如此不合逻辑不讲道理的心情…莫非这就是她以前看到的书中所说的……
成长生涯中,她没什么交流的朋友,看过许多书,各种类型都有,言情小说也有,她会看,但并不相信书中所说的爱情,以她现实所见为例,所谓的爱情只不过是欲望,是新鲜感,是粉饰太平,是虚假的浪漫,是阻拦进步的绊脚石。所有的冲动激情,究其源头也只是分泌的一种多巴胺,不值得人类为其丧失自我,变得患得患失,她绝不会也不应该产生这种没用又愚蠢的感情。
想完之后她冷静了下来,她对柳因眠应该是愧疚,是责任,错误既然已经发生了,没有必要一直回顾,而是应该想想如何弥补过失和承担责任。
李曦的眼神变得冷静下来,她望向天空。夜色初起,深蓝色的天幕上承载着漫天繁星,耳边还是能听见那些声响,心中装的却不再是困扰了她一天的迷障。
时间渐渐过去,柳因眠也洗完了澡,突然“扑通”一声比较大的响动,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微的痛呼。
他摔倒了?!李曦立刻冲进了房间!触目所及的那幅画面顿时让她觉得自己半天的心里建设又白做了。
柳因眠此时的样子实在很可怜,或者说,很动人。
木桶的水尚未散尽热气,映在蜡烛的黄色光晕下像是起了雾,柳因眠因为身上无力摔倒在木桶旁边,身上的白色里衣只是刚刚披上,还没系好衣带,洗完澡的皮肤泛着些红,看起来更加娇嫩,上面还有星星点点未消的红痕,他的眼角有些因为摔痛了而自发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却没有流下,映在水汪汪的眼眶里看起来楚楚动人。
因着李曦的突然闯入,他也顾不得疼痛,眼神惊慌,因着衣衫不整,来不及穿裤子,想遮却遮不住一双修长白皙的腿,羞得脸色通红,只好仅仅抓住胸前的衣襟。
李曦定了定神,喉咙动了一下,移开目光,迅速蹲下去用自己的衣服盖住他,“你没事吧?摔疼了吗?”
“没…没事…”
似乎一时之间,他忘记了对她的害怕。
浴桶距离床边还有几步之遥,李曦一想,果断一把将他抱起。
柳因眠受惊之下,手臂只好圈住了她的脖子。
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冷的,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很快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
可是抱着他的胸膛是那么温暖,悄悄抬头,望着李曦的脸,棱角分明的,令人安心的脸,和昨晚上狰狞的,邪恶的脸完全不一样。
她恢复了正常,不像昨晚那个恶魔,今天这一天她对他的照顾,他也都看在眼里,为了怕吓到他,她一直坐在门外,怕饿着他,明明不会,却笨手笨脚的下厨做饭给他吃,今天的她比以前更加温柔。
他可以相信她说的,不会再伤害他吗?
几步路很快就到了,李曦把他放在床上,他的手臂却没有松开。
“嗯?”李曦疑惑的低头看他。
“姐,姐姐…”柳因眠怯怯的喊她。
“嗯,在呢。”李曦将他放下平躺,替他盖好被子,然后握住他的手,对上他的眼睛,郑重其事的道歉:“对不起,我昨晚不应该对你,我以我的性命担保,从此之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不要怕我了,好吗?”
柳因眠看着她,看见了她眼睛里的诚恳和认真,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曦笑了一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你好好休息,我去把洗澡水倒一下,再把脏了的床单洗了。”
柳因眠又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可是差点害死他啊,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她,这孩子究竟是有多天真和善良。
李曦垂下眼睑,再抬头时多了一丝坚定,从今天开始,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从今天开始,她都会保护他一辈子。
走到门口时李曦突然回头:“对了,别忘记上药,就是那个…”
此话一出,两人俱有些脸红。
刚走出门,顿了顿,李曦又回身道:“以后,还是唤我妻君吧。”
李曦出去以后,柳因眠仍然有些出神。
她那句话的意思是…接受他了吗?以后不会再把他当弟弟,也不会再抛下他了么。
看来…昨晚,昨晚也没白痛……想到这些,柳因眠又是一阵脸红,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自然就是夫妻了。
她愿意碰他,是不是代表他也喜欢他呢?
虽然这第一次很可怕,但是…但是好像父亲也有说过,第一次本来就会比较痛的是不是他太过娇弱矫情了?…至于,至于咬脖子…也许,也许是夫妻中的一种情趣…只是她力气太大了,她的力气,本来就异于常人,她……她是他喜欢的妻君,他服侍她也是应该的,他不该那么抗拒她……
他傻乎乎的想着,拼了命的为她开脱,想理由去解释她昨晚的疯狂举动,本来可怕的记忆,不知道怎么竟多了一丝甜蜜的意味。
柳因眠眼睛又看到床头的药膏,抿了抿唇,一把捞在手里,满脸通红,然后用被子把脑袋也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