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萱儿这个人,尚书老爷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从森阳娘子那边听说了她与大夫人这边的事情,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萱儿姑娘的时候,她还是跟在谢子玉身边,心底里难免对萱儿姑娘身世背景有些疑心。
当此次森阳娘子不断在自己耳边说起了这位萱儿姑娘的坏话时,尚书大人还是想着亲自过来会会这人,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物,能够让谢子玉都毕恭毕敬的。
但是沈碧萱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再见到父亲,愣神了一小会儿后,还是尚书老爷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一直持续着的沉默。
“请问萱儿姑娘到尚书府来所谓何事?”尚书大人听说这位萱儿姑娘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前来府上探视大夫人两次。
如今苏芸已经魂归西去,仅仅凭借她这一张嘴巴就说与苏芸曾经是好朋友,可先前苏芸向来是不喜欢出门去的,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是在皇宫里面的朋友了。
“听说夫人重病在身,念着这段时间事情不多,便想着出宫前来探视一下。”沈碧萱微微蹲下身子给父亲行礼之后,便委婉地说道。
关于自己的身世,沈碧萱已经不想让父亲知晓其中的真相了,毕竟他这几年对母亲的所作所为,别说是母亲,就在沈碧萱看来,都永远无法原谅父亲。
自从从大牢里面被放出来后,夫人就卧倒在床一病不起,而苏老爷忙于公事,两人多年来的感情伴随着苏芸的离开而土崩瓦解。
“嗯……宫中戒备森严,老夫知道你跟我们家芸儿是好朋友,可以后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不要老是出宫来,让人家知道了,难免会对萱儿姑娘造成影响。”苏老爷直接拒绝了沈碧萱的来往,更加让她心凉一截。
可这里是尚书府,所有的一切都是尚书老爷做决定,哪怕沈碧萱再怎么想要拒绝,到最后也只能应承下来。
“苏老爷说的是,是萱儿唐突了。”沈碧萱浅笑,然而只有身旁的小雪才能真正明白她的难过。
小雪本就对老爷有意见,对于他对夫人的薄情,一直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再见到他对小姐也如此苛刻,终于是忍不住了心中的怒火。
“老爷……”小雪正打算在抱怨着,就被沈碧萱一把给拉住了,在苏老爷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用手轻微捏了一下小雪的手背,示意她将秘密保守住。
被沈碧萱给阻止之后,小雪就不再说话,跟着她一同低眉顺眼下去。
简单与苏老爷寒暄几句之后,沈碧萱便从苏家出来。夫人尚且还在沉睡之中,小雪不舍得这短暂的相聚就此结束,追在沈碧萱的身后说什么也不肯让她离开了。
情同姐妹的两人,在残酷无情的现实面前变得颇为无奈。小雪不想分离,那沈碧萱又何尝想?
两人在夜幕遮掩之下静静拥抱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沈碧萱最先放手,强忍住不回头去看,快步走出了苏家所在的街道。
回到萃云殿的时候,已然是天黑了。由于她的心思一直留在尚书府,再加上这几天时间来在下大雪,晚上的时候基本上看不到路,一个不小心之下,沈碧萱直接摔到在了路边。
她此时心乱如麻,倒在地上的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到最后反倒直接躺倒在地上,任由还不不断从天上飘落下来的小雪堆积在自己的身上。
将大地作为自己的床榻,天上的积雪是被子,沈碧萱就这么被夹在中间,漆黑一片的夜幕逐渐将她催眠。
一把画着流水人家的油纸伞闯进了沈碧萱的眼帘,紧接着便看见伊墨。
“你怎么躺在这里了?”结束了今日在藏书阁的工作后,伊墨撑着伞便想着出宫,隐约见着雪地上好像有一个人躺着,还以为是哪个宫女昏倒在了地上,大冬天的晚上若是就这么昏睡一个晚上,很容易会出事。
只是,当他走进来一看,才发现是鼻子脸颊已经被冻得通红的沈碧萱。
明日就是迎接众位皇子回宫的时候,宫里面所有人都在为这件事情而忙活着,就连二公主也顾不上生病的懿贵妃,被安排出来代替懿贵妃,协助娴贵妃完成准备事项。
低温将沈碧萱眼角的泪花微微冰冻住,她只能用力地眨巴了眼睛,坐起身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扭伤了。
“嘶啊!”由于起来的时候太用力,牵扯到了伤口,让沈碧萱没有忍住,直接痛呼出声。
伊墨见她痛到面上的五官都已经扭曲在一起了,此时也已经顾不上什么了,一把将手中的油纸伞扔到一边去,蹲下身子检查她的伤口。
“啊!”当伊墨的手掌抚上她的脚踝时,正好就被戳到痛楚的沈碧萱再次痛呼出声。
由于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冷,伊墨便将他从封地拿出带过来的兽皮手套待在手上,厚重的手套阻碍了他发力,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道,让沈碧萱以为自己的脚踝几乎就要被面前这个人给折断了。
挨了沈碧萱一顿臭骂之后,伊墨虽然在心里面对此感到很是愧疚,不过两个人斗嘴已经都习惯了,即使在沈碧萱受伤的情况之下,这两人还是以此为乐趣。
争执了一小会儿,伊墨说着就要将沈碧萱的鞋袜给脱下来看看,但是男女授受不亲,怎可能将自己的脚踝裸露在伊墨这个登徒子眼前。
几乎是在同时间,就在伊墨要将沈碧萱厚实的皮毛袜子退下来时,沈碧萱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袜子的毛边,说什么也不愿意脱下来。
见她坚持不让自己看,伊墨担心她穿成这样单薄会冻伤,就只好任由她去了,将自己的手从她的双脚上撤退下来。
“我送你回去!”伊墨不是一个会趁人之危的人,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品行不好,可他还是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在这个时候趁机伤害沈碧萱。
还未等她同意,伊墨径直将她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