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私心

屋子里面的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再说话,朱大娘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错话来,一时间也安静地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圈蜷缩进了角落里面,只希望眼前小姐不要怪罪自己为好。

“朱大娘,过来吃点东西吧。”既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师兄解释这件事情,又不想要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沈碧萱为今之计也就只能随意跳过这个话题,再一次将桌子上面的热汤给端起来,走到朱大娘的跟前。

虽然此时大师兄对此满肚子疑问,多年读书的经验在告诉他,眼下这位老婆婆所说的一切都只是无稽之谈,一个已经去世了快要一年多时间的人,怎么可能会换一副面孔出现在自己跟前呢?

可人有的时候往往就是十分奇怪,纵使他的理智在大脑里不断地提醒着他,这只是一位神志不清的病人所说出来的胡话,怎么可能会是真的?然而,在另一方面,结合先前自己的所见所闻,他有不得不开始怀疑面前这人,正是自己思念了已久的人儿。

为了不让房间里面的人觉得尴尬,大师兄悄然地从里面退出来了。

明面上沈碧萱一直陪着朱大娘坐在角落里面吃东西,其实,她早就已经用自己眼角的余光盯着的身边人的一切动静了。所以,当大师兄从房间里面走出去的时候,沈碧萱其实是在知道的,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等到朱大娘睡下之后,沈碧萱开始担心起她的安置问题来了。以前只知道朱大娘大半辈子都是在尚书府里面做事,家里的人都在老家,后来慢慢地一个个离开人世之后,就只剩下了朱大娘洁身一人。

以前依稀记得朱大娘是嫁人了的,只不过由于朱大娘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尚书府家中,而她的爱人却是在乡下老家,夫妻两个人长久两地分离,到最后朱大娘的丈夫居然拿着自己老婆的血汗钱,在背地里又找了一个小老婆。

如果这一次不是苏芸出意外的话,朱大娘应该还会在尚书府里面做事很长一段时间,到时候按照尚书府的规矩,给到朱大娘的退休养老的钱也是足够她后半生的衣食无忧了。奈何如今世道已经变天了,在尚书府里,大夫人没有了说话的权利,小妾爬到了主人的位置,鸠占鹊巢。

仔细想来也是,朱大娘如今年纪大了,膝下又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再加上在尚书府受到的毒打,只怕是在婆家给赶了出来,到嘴壶也是实在无可奈何了,才会到大街上去乞讨度日。

她没有办法带着朱婆婆回到皇宫里面去,而今她又跟楚扬吵架了,更加是没有地方来好好安置朱婆婆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沈碧萱就忍不住开始头疼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面发呆?”小雪将厨房里面的碗筷都给洗干净之后,原本打算回到房间里来接替小姐的班,却发现她正端坐在院子里,眼神望着不远处的一个点愣神。

“我在想朱大娘的事情,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怎么可能让她再回到大街上去乞讨?”沈碧萱并没有瞒着小雪,照直了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小雪二话没说,就建议沈碧萱将朱婆婆暂时安置在将军府上,只听见她劝说着道:“楚大将军为人和善,先前奴婢在将军府上就多亏了大将军的照料,只要小姐跟将军说一声,他一定会答应的。”

沈碧萱怎么听都觉得小雪好像是帮着楚扬说话。知道她是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只是没有想到,她才到将军府多长时间,居然就开始向着一个外人说话了。小雪的这番话倒是让沈碧萱有些醋意暗生。

“我跟他吵架了,所以我没有办法去说服楚扬把朱婆婆收留下来。”沈碧萱实话实说着。

在知晓自家小姐与楚扬将军吵架的事情时,小雪当下就愣神了,在她的记忆之中,虽然两个人早就已经过了干柴烈火的阶段,可一直平淡似水、源远流长的感情也是值得耐人寻味的。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让朱婆婆一直待在医馆里面不是?”小雪这下子也犯难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碧萱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朱婆婆暂时住在医馆里,毕竟她如今的情况也时常需要看大夫,倒不如让她在医馆里面住上一段时间,等到她的神智恢复过来了,或许事情就有了转机。”大师兄不是故意压偷听她们主仆两个人讲话的,而是他坐在距离院子不远处的地方喝茶时,听到了沈碧萱跟小雪她们两个人的为难。

他到底只是一个学徒而已,对于医馆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实权,再者说就算大师兄同意让朱大娘暂时住在医馆里,其他人呢?到时候师傅师娘回来,若是嫌弃了朱大娘,到时候还给大师兄带来麻烦可就糟糕了。

“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可若是将朱婆婆暂时安置医馆里边,这样不仅不方便我们照料朱婆婆,还给公子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这个人情着实太大了,我们也偿还不起。”沈碧萱见着人走过来,赶忙站起身来委婉地谢绝了大师兄的提议。

他之所以想让朱婆婆留下来,一方面的原因确实如他所说,朱婆婆如今情况并不是十分乐观,暂时住在医馆里面可以方面看大夫。然而,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由于这个原因过于私密,以至于大师兄宁愿将其深埋在心底,也不愿意将其暴露出来。而这个秘密就是,他将朱婆婆留下来,只是自私地想要多一点跟沈碧萱相处的机会和时间而已。

被她拒绝后,他像是一个准备偷东西但是却差一点被人发现了的小偷,那种羞愧的神情一下子就浮现在了表面上,不带着丝毫的掩饰。

最后思来想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沈碧萱决定为了朱婆婆,暂时拉下自己的脸面去跟楚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