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临邑默默看了会书,主动开口问她:“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我考不到?”
沈锦正指挥着沈朵不许绣牡丹,不许绣龙凤,不许绣大老虎,听闻此言,抬起头来。很有经验的说道:“你这种考前焦虑症啊,都是平常考试考太少了,多来几遍你就会知道,小小一次考试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它既决定不了你的未来,也决定不了你的人生。实在是没什么好大不了的。”
说完拍了拍常临邑的肩膀:“放心吧,我的人生梦想就是能够包养你。”
常临邑紧紧的抿着唇,抱着书本,一言不发。
沈锦花钱叫了马车,亲自送了常临邑去县衙。
本着“来都来了”的传统想法,沈锦顺手拿上了那两件新做好的翠羽衣。她这回是学聪明了,成衣店那可碰都不能碰,比当铺还要狠。
若是能够直接卖出去,没有中间商,那这衣服的利润必然大幅的提高。可问题是,沈锦手里缺少这样的人脉机会。
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她这次还是照旧去了上次的当铺,当铺的老朝奉一看见她摆出来的翠羽衣便笑了。
“小姑娘,你这手艺可算不错,能发财呢。那咱们就和之前一个价?”
“承您吉言,不过是混个温饱,能过得下去就行。”沈锦也是笑眯眯的。
“这是什么好东西?能让方老你这般称赞?”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锦用余光一看,却原来是个个高面白的年轻人,穿着青色的袍子,头戴白玉冠,更显得面白如玉,眉眼细长。
老朝奉看见年轻人笑得越发慈祥,还招呼道:“显知瞧瞧,这东西虽是新做的,可是翠羽,就是比之孔雀羽,也差不到哪去。”
年轻人容貌平淡,但那一双手却是极好看,伸展修长,骨节分明,白皙无瑕。
沈锦悄悄咽了口口水。
看着那双漂亮的手在翠光灿烂的翠羽上抚过,翠绿色的羽毛衬着这么美貌的双手,愈发艳色动人。
“方老说的没错,这不过是新做的,绣纹也没什么值得出挑,看上去也并非什么名家大作。就这几根翠毛难寻,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几根鸟毛罢了。”年轻人摸完之后,语气一般的说道。
听的沈锦简直火冒三丈,柳眉挑的老高:“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几个鸟毛而已,你还真以为能值得了几个钱?”年轻人细长的眉目看着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和善,反而让人想打死他。
“这个不会就是你自己做的吧?那最多能值七两银子。”这句话就是浇在火山上的石油。
沈锦当真是忍不住要撸袖子抡拳头了。
“你再说一遍多少钱?”沈锦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凶狠问道。
但这年轻人挑衅般的露出雪白的牙齿,语气欢快的告诉她:“最多七两。”
“哼。可是我已经和这位老先生定下来了,还是按上次的价,一件三百两。”沈锦挑唇一笑。
不料这年轻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听见沈锦这么说之后,既然依然无所畏惧的表示:“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当铺是我家开的,我说了算。”
沈锦怀疑的看了眼老朝奉。
方朝奉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居然还点了点头。
沈锦瞬间变成死鱼眼,刚才还意气风发的挑衅,此刻只有唇角僵硬的皮笑肉不笑:“呵呵。”
“不知这位夫人可还有什么疑问?”年轻人顶着他那副极为欠揍的表情,笑眯眯的,眼睛都快笑没了。
虽然很气死人,但是想想银子。
沈锦把这口气忍了。
“少掌柜的,也不知道您接手这家店多久了?当铺走的都是老字号,像您这样朝令夕改,恐怕撑不了多久。老先生在这当铺里这么多年,您初初上任,就要这么寒了老人家的心吗?”沈锦忍着火气,还得跟他分析形势。
当铺这个地方走的是低走高卖赚差价,但是因为时常收入古董字画等价格贵,假货多的东西。那么一位德高望重的技术工朝奉,就是店铺里极为重要的存在了。
如果得罪了老朝奉,花大价钱收上几件假古董,那么这店铺也是得损失惨重。
沈锦相信,即便是店铺的少东家,也不敢当真把在当铺里工作多年的老朝奉如何。
“哈哈,你不必和我挑拨离间。我和方老相识多年,亦师亦友,是不会被你挑拨的。”没想到这年轻人还当真是油盐不进,更重要的是,这方朝奉还当真是温和宠溺地看着他,就跟看见自己亲孙子似的。
沈锦有些泄气,但不争馒头争口气,这小屁孩也太气人了!
“即便是如此,您不在乎老先生。但是这店里的名声你也完全不在乎了吗?我这东西好不好,你们是专门做这些的,比我还明白,我也不用多说。损失了这一桩生意,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事情,都是毛毛雨。于我而言倒也没有那么吓人,反正知足常乐,能吃饱饭就够了。”沈锦又话锋一转,“可事情若真传了出去,您损失的难道就当真只是这一桩生意吗?做当铺的,若是没了口碑,谁还敢把东西送过来?我东西质量有保证,我在另找一家当铺便是了,不用在您一家树上吊死。”
说着,沈锦便将这两件翠羽衣顺手折起来,用包袱皮包好,就要抱着出去。
“等等。”男人伸手按住其中一件,那只手依然漂亮,指若削葱根,指尖还带着点微红,如同桃花花瓣。
沈锦却懒得再看一眼,再漂亮也抵不住这人太能气人。
“这位夫人莫要冲动,刚才的确是我的不是。这东西我们收了。”
“七两银子?那可真不好意思,这么点钱,我还真看不上。”沈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不,是每件七百两。”年轻人再次语出惊人。
这下即便是刚才还笑坐不动的方朝奉,也一下子急了:“这怎么能值这么多银子?”
不是不能值,而是不能出,出了这样的高价,不管怎么卖,都只有一个亏。
年轻人安抚一笑:“你要是觉得行,咱们立下字据,以后这东西专供我们家,每件都是七百两。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