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到底有什么事您直说。”常临邑也心知肚明,自己实在对付不了像赵氏这种能就地撒泼打滚的人。
古圣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女子指的是赵氏,这小人指的也是赵氏。
双重叠加,难养加倍!
赵氏也嫌弃常临邑实在盯得太紧,不能让她把那个打着花纹的小勺子,顺手摸进怀里。要不然她还不打算,这么快就把东西拿出来震惊常临邑和沈锦。
“叫你别老盯着我了,我不就过来看看看,你们还把我当做过大嫂吗?简直是拿我当防贼一样!”赵氏气愤了。
那花纹小勺子她拿不了了。
牛车上的东西都被搬了下来,沈锦甚至没工夫收拾,就先跟了过来。
眼见着,四双眼睛牢牢的盯着她,沈锦又是个凶狠手辣的,赵氏是彻底没机会玩偷鸡摸狗的把戏,只能气愤的从怀里掏出一叠白纸。
“这是什么?”沈锦有些奇怪。
赵氏可不是什么文化人,那是货真价实的大字不识一箩筐,居然能够拿出纸来。
“这个是欠条,是咱们家欠张家李家和钱家的借条。”赵氏一张张摆出来,数量居然还不少,足有二十几张。
上面明确写着借款,数量倒是不多,都是十几二十两,但是合在一块,也就有几百两银子了。
“你家欠了银子,关我们什么事?”沈锦拿起借条看了一眼,心中稍微一算,差点没准备直接破获大骂。
常临邑和常大生毕竟是兄弟,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称兄道弟多年。她不是那么没情意的人,如果赵氏只是来借个几两银子,常临邑要借也就借,她绝无二话。
但是赵氏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随随便便掏出几张白纸,就想问他们要几百两银子?未免贪心不足蛇吞象,实在是欲壑难填。
赵氏叫嚷起来:“这可不是我家欠的银子,这是咱们家欠的影子。”
“咱们家?这话也就你说的出口,反正你也没长什么心,自然不亏心。”沈锦冷冷的翻了个白眼。
“老二啊,你媳妇不识字,你是识字的,你看看。这可都是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我们家为了给他抓药,这才去借的银子。就算你不认你大哥这个兄弟,但你总不至于白眼狼到这个地步,连老爷子都不认了吧?别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可不要做出那种连爹都忘了的事儿。”在道德绑架这一方面,赵氏做的的确要比周若慕更加出色。
沈锦拿过欠条仔细一看,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大嫂啊,你这造假好歹也是来骗几百两银子的人,就不能多留点心?这墨迹一看就是近几日的,居然能扯到是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你可真是厉害了。”
赵氏脸色一变,“这这不可能,你这玩意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锦略有得意,倒也没怎么看出来,就是在炸人这方面,略有一手。
尤其是看到赵氏这脸色,突然之间的变化,沈锦就越加确定了。
“我相公会念书,我天天给他磨墨,当然早就知道了。你要是不信,咱们一块拿到官府去,让县官大人给咱评评理,他们肯定也能一眼看出来,这就是你这几天伪造出来的!伪造欠条骗钱可是重罪,要充军流放,发配到北淇去。你要是不信,咱们等会儿就去见见县官老爷。”沈锦很是自信的拍着胸脯道。
赵氏犹豫不决,还想求助般的看向常临邑。
常临邑面色冷淡,实际上私底下正咬着舌头憋笑。
他也不知道沈锦是如何能想出这样法子的。
还没等赵氏挣扎出个结果,外头便传来一阵喧闹,鞭炮锣鼓齐响。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里正乡贤居然和村长一块儿来了常临邑家,个个挺着大肚皮,满脸欢喜的过来和常临邑道喜。
“咱们村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居然能出一个案首!这可是天下掉下个文曲星,正巧掉在咱们村了,是咱们村天大的喜事啊。”村长激动得泪流满面,其他人也是诸多夸赞。
在听说常临邑竟然不打算举办宴席,昭告乡里。村长还把人大大的责怪了一番:“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啊。咱们老祖宗好不容易保佑你,考了这么个案首,咱们不只是要办酒席,让全村让隔壁村的人都过来吃,咱们还要祭祖,告诉给祖宗啊!”
村头破屋里住着的老寡妇听见这话也敲着她那破碗过来凑热闹:“这感情好啊,这也得是老祖宗保佑,才能让文曲星降到咱们村子。就是再低调,可也不兴不办酒席呀,这是大好事儿!得让祖宗和咱们全村都乐呵乐呵才是啊。”
老寡妇其实并不是个寡妇,她原先是沈家村的女儿,后来嫁到了别处。没能生下个儿子,年纪大了,做不动活了,就被夫家一脚踢开。夫家另娶了媳妇,她却只能一路乞讨回来,娘家的兄嫂爹娘全不在世。还是村长怜悯她,让她住在了村口的破屋子里,平日一日三餐不继,全靠东家西家给点剩菜剩饭。
但即便是这样穷苦之人,也知道说上两句好话。
赵氏听了这样让全村都高兴的消息,她却是不高兴的。
案首什么的她不懂,但是村长着话里话外的意思,常临邑将来可能还会因此而当官?
那自己以后岂不是不能再找常临邑占便宜?
至于常临邑当官以后会不会来找她麻烦,她反倒是半点没想过。
赵氏黑着张脸,手里头攥紧着她那假做的欠条,被沈锦那一番话吓到,此时当然不敢拿出来。
可叫她就这么走吧,她心里又不服气不甘心。
同样都是一家子,自己家那个窝囊没用到不成样子,老二家的凭什么就开始要过好日子了?
“老二啊,你这将来是要当大官发大财的,可别忘了提携你兄弟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大哥,你可是他亲爹养大的。老二,你读了书,可别做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赵氏十分扫兴的说道。
沈锦瞬间就黑了脸,从口袋里摸出两串铜钱,一串给了老寡妇:“大娘,也多谢您这话,现在天气快冷了,你也准备两床棉褥子,好过冬啊。”
另一串给了赵氏:“姓赵的,我劝你做人还是识点像,别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