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这些翠羽鸡也不是你养出来的呀,你只不过是在中间把东西收一下,也费不了多少功夫,你又凭什么赚钱?不如把这些钱都省给养鸡的人家,他们可都是我们村里人,这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说是不是?”
这当然是不行的,慷他人之慨,拿着别人的东西做人情,不过是嘴皮子翻飞两下。真叫村长把自己东西分给旁人,那可当真是想都别想。
要不是为了能够多收点钱,他也不至于想尽办法让自己做了村长,这个时候村长可不发工钱。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我才赚几个银子?到是你们家,大房大屋的,几千两几百两银子往家里运,补贴点给村子里人还能有啥错?可真不是我说你们啊,为富不仁是长久不了的!”村长就是打定主意要无赖,沈锦不肯添钱,他这些已经收上来的翠羽,就不肯卖给沈锦。
车轱辘话说了数遍,意思倒是明明白白。
沈锦也懒得和他掰扯,直接威胁道:“村长你可别不信,我们之前签订的合约,可是在县衙里盖过公章的,你要是一意孤行,可就别怪我对薄公堂了!”
“我就想多赚这么点钱,总不信大人只意味着偏帮着你们家吧?”村长这话说的有些心虚。
毕竟沈锦家里有个案首,纵然已经和其他乡绅举人闹翻了。但架不住人家运气好,居然和县令大人有所交集,而且半年来连续几次报官,居然都判了胜。
“这黑字白纸写的清清楚楚的东西,你不认,难道县衙里也不认吗?”沈锦反问道。
村长心里头左右权衡一番,最终还是按照原来约定好的价格,把东西再卖给了沈锦。
同时也撂下了话:“你们家脾气大要求多,就许你们自己家涨价,我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干活的人,反而是赚钱最少!以后可不敢跟你们家做事了,钱赚不着,还能惹来一身骚!”
村长这回还当真是亏了不少,为了能够更有借口在沈锦面前邀功要钱,他在收购的时候还特地加了些铜子。虽然所加有限,但对于一个死抠门的人来说,村长这回无疑是损失巨大。
也不用村长自己开口,沈锦可也不敢与他合作了。
沈锦放出话去,以后再不用村长做中间买卖,要是有人家想卖,只管拿到他家来便是。
沈锦第二批翠羽衣还没做出来,夏秋的信便先递了过来。
信中说到,她已经找到了两三个老绣娘,都是好手艺好性子的人。不过其中有两个,是没了丈夫的寡妇,还得带着孩子,恐怕不好抛头露面,只能在家里做活。怕沈锦觉得必会特地写信来问。
沈锦自然没有什么迷信介意这个,反而很高兴的觉得,寡妇养子多有不易,能够自食其力,倒是一种好事。
而在信的末尾,夏秋更是提到,之前在路上耽搁了许久的修竹先生已经到了县城休整。县里的书院为了迎接修竹先生,还特地举办了一场文会,会有不少读书人来参加。
读书人最喜欢搞这些文会雅事。
因常临邑之前得罪了其他书生,而书院里的同伴又因他性子孤拐,倒是鲜少有知心好友。他们多少也收到通知,知道修竹先生可能会在文会上收弟子,更是担忧让常临邑出了风头。于是竟然没有一个人通知常临邑,还得多亏了夏秋的信,要不然他们在乡下倒是一无所知。
这时候信息不通,也没有什么新闻报纸,他们住在乡下,消息闭塞。
沈锦将信折起来,放进梳妆台里。
这便是住在乡下的一大不便之处了,或许重回县城的事,还得要提升日程。
思及至此,沈锦又把信中的话告诉了常临邑:“修竹先生的文会也是一大盛事,如今春日里,倒也没什么大事,不如一同去看看?我也正好去看看那几个绣娘手艺如何,要是好的话,还能快些得用。”
常临邑是向来不肯反对她的。
而修竹先生品德才行,更是令他推崇,颇有些仰慕之处。如能相见,不论能不能够成为修竹先生的弟子,于他而言都是极为欢喜。
他性格内敛,若非逼到必要时,不论喜恶,都是不大显于外的。
这一次一家四人上马车时,就连弟弟都趴在他腿上摸了摸他的嘴角。
脸上春风拂面,唇角始终带笑。
沈锦非常能够理解他这种心情,大概就类似于自己在前往见偶像路上的兴奋,常临邑还不像自己能够高兴的手舞足蹈呢。
他们一行人来得匆忙,甚至没来得及休整一番,马车就直接将他送到了集会地点。
他们文人最爱雅乐,此时又正好是早春踏绿时节。这集会地点自然也要的雅趣,便在一处樱花烂漫,溪水潺潺的小庄园里。
这座庄园虽小,却十分精致,乃是一家大财主为自家儿子修建,精巧又富贵。
沈锦她们终于过来时,这是庄园门口,已经是熙熙攘攘,十分热闹。他们的马车连停车的地方都寻不见,可见追寻修竹先生名气之人不在少数。
沈锦“啧啧”了两声,感叹了一句:“颇有我爱豆风范。”
常临邑坐着轮椅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认识的,知道常临邑才学颇高,并不待见。
有不认识的,见他衣着朴素,而且还坐着轮椅,不免诧异。
“一个瘸子来我们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想来凑凑热闹,这样一个才气?可他穿的也太穷酸了些,就算是能够念两首酸诗,恐怕也凑不齐上京赶考的学费,倒也实在是可怜可悲呀。”
沈锦立刻皱起了眉头,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常临邑就已经拍了拍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和这些人起冲突,可是沈锦就是看不惯别人欺负他,她这人护短,护的厉害。
常临邑轻轻朗朗的开口:“这就不烦兄台好意了,吾衣着虽然简朴,却也不至于没有这点自知。”
几人一时好奇,就问到相识的人:“他难道一直这么自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