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一中学的月假是三天,最后一节课才打完铃,不少同学就立刻提上自己的大包小包往家赶。等到寸伊从班主任赵老师那回来的时候,教室就只剩下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
“寸伊,你还没回家啊?”宋钱拿着扫把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拿着拖把的陈磊。
“我马上了,收拾一下就行。”寸伊笑了笑。
“杜八卦没事了吧。”陈磊扶着拖把,单脚立在拖把头上,被宋钱瞪了一眼。
“现在好多了,以后还要慢慢调。我来之前,她妈妈也到学校来接她了。”寸伊往书包里塞了左右,就准备拉上拉链。
宋钱点了点头,“那就好。对了,我和陈磊中午本来是想来送饭的,刚好被老赵拉去当壮丁,正好棠闲说她想过来陪你。”他摸了摸后脑勺,“我们也就麻烦她带了。”
“嗯,我知道。”寸伊想到棠闲中午说的话,有些愣神。
“对了,寸伊,你怎么会和棠闲做室友她不是不住校的吗”陈磊刚问就被宋钱打了一下,“你打我干啥?”
“你还好意思问,跟杜欣坐那么近,还不知道。”宋钱转而看向寸伊,“犬子有点傻,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把儿子教育好。”
陈磊听了转眼跟宋钱闹起来,寸伊都看笑了,“我能问一下,你们对棠闲的看法吗?”寸伊刚问出口就后悔了,看到打闹的两个人都停下了动作,连忙补了句,“我随便问的。当我没说吧。”
“寸伊,那啥,你高一没在这上学,有些事你可能不太清楚。说实话,确实是有很多同学因为高一的事讨厌棠闲来着。”宋钱看了一眼寸伊,“而且,在学校里,恐怕没谁愿意和她扯上关系。”
高一的事?寸伊有些困惑,在她的映象里小说作者都没设计高一的剧情,“高一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钱没有沉默了。寸伊看向陈磊,这个一向好动的男生跟被人定住了一样。
“……”
“班长,陈磊,这有垃圾还没弄!”其他打扫卫生的同学赶着回家,催促着磨磨蹭蹭的宋陈二人。
“来了!来了!”陈磊应得很快,直接提着拖把过去了。
“寸伊,人对人是不一样的。今天我见了棠闲感觉她也没我想得那么坏。那些都过去的事不知道也没什么的。”宋钱叹了口气,“我先过去了哈。”
寸伊感觉到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开始出现了。她本来以为所有人讨厌棠闲是因为她“万人嫌”的光环。看来并不是。那么,那件让棠闲变成万人嫌的事是什么呢?
窗外刮起了大风,一节老去的树枝被吹断,往下落去。被人踩了一脚,发出一声脆响,变成了碎片。
寸伊拿着从班主任那得来的家庭住址,走到了车站。
幸好只是刮风的天,没有下雨。寸伊坐了下来,发了一小会呆。回过神的时候,旁边多了一个人。还是个长着男主脸的男主——陆星然。
“你好,我是陆星然。”陆星然把耳机摘了下来,看向寸伊,“我找你有点事。”
寸伊,“有什么事直说吧。”
陆星然微微点头,“之前玥玥应该是找过你了的。你可能对她有些误会。玥玥和我都没有恶意,让你跟棠闲保持距离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难道是怕我被孤立吗?”寸伊挑眉笑了笑,但笑没入眼。
“不单是这点。你是高二刚转来的不清楚。有些事我不能多说。上一个跟棠闲关系很好的人已经退学了。至于你怎么选择,那是你自己的事。主要是玥玥怕你会受伤,我们还是想多提醒一下。我个人是不想管这类事的,而且你也不见得会听我们的。以后我和玥玥也不会再提醒了,如果你出了事,至少我们不会良心不安。”陆星然看了下手表,准备起身。
寸伊听了这些话,感觉自己浪费时间了。陆星然这番“提醒”没给她解惑,反倒是又在她脑子里扔了几个问题。
“陆同学,你知道棠闲有多喜欢你吗?”寸伊看着陆星然提起棠闲时除了厌恶没有其他的感情,为棠闲的喜欢感到不值。
陆星然笑了下,“我以为你算是个聪明人。把喜欢弄得人尽皆知的,除了特别在乎,还有根本不在乎。”
寸伊愣住,看着陆星然说完这句话没回头就走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奔驰。坐在车后座的一个人影向寸伊挥了挥手。她知道那人是许玥,没有回应。
如果棠闲不喜欢陆星然,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寸伊感觉到这刮来的大风不仅仅吹来了一地的落叶。
找到了所谓的“家”,寸伊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钥匙。按了下门铃,希望里面有人。她本以为原主的家庭条件不会太好,毕竟在不限制带手机进入校园的学校里,寸伊这种连个旧手机都没有的人可以说是另类了。但看到面前的这栋小户型的别墅时,寸伊沉默了。
“伊伊回来了呀。”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见到门口的寸伊时,表现得很高兴。
“嗯。”寸伊有些不知所措,跟着小女孩进屋了。
“妈妈!妈妈!伊伊回来了!”小女孩又蹦又跳。
“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叫姐姐,没大没小的。”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人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身上还困着围腰。看到寸伊,“快快快,先把包放下。”又对小女孩说,“快去给你姐姐倒杯果汁。”
“伊伊,你可算回来了,你姨我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回来了。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正好今天买了几斤小龙虾,你以前不是最爱吃了吗?”她拉着寸伊一起坐了下来,又开始说,“放国庆你咋都不回来,电话也没打一个?”
“那时候忙着适应学校。”寸伊打量面前的小姨,有点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叫妈。
“也是,刚转到学校,是要适应会儿。跟同学现在处得怎么样啊?”
“当然好啦!伊伊最棒哒!”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端了两杯果汁凑了过来。
“谢星星,让你叫姐姐。”小姨瞪了小女孩一眼。谢星星也不怕,扭头递给寸伊一杯果汁,“伊伊,喝!”
寸伊没有那么紧张了,接过果汁,“谢谢星星。”
“不客气。”谢星星拉着小裙子旋转了一圈做了个谢幕的动作就跑开了。
“这孩子!”小姨笑了笑,“你姨我也不多问了。你从小就不让人操心,有问题就找姨。我先去忙着啊。”
寸伊点了点头,“嗯。”
她打量了一下,打算去原主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可能是为了给小孩子制造一个温馨点的氛围。每个房门上都用了一个卡通的门牌,比如“星星的小屋”。在二楼拐角,寸伊看到了自己的门牌——“伊伊的小屋”。她感觉暖暖的,虽然她知道这是针对原主设计的。
进了房间,寸伊一眼看到了书桌上的手机。看来不是没有,是没有带。
寸伊开了机,发现电量还挺多。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又是什么也没有,只有通讯录里面存了几个号码。但也只有小姨和姨夫还有赵老师的。
寸伊想到她去赵老师那看到的自己个人信息表。里面的亲人也只有小姨这一家子。有可能原主也是个无父无母的人。
寸伊叹了口气,先在手机里存上棠闲走的时候留给她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也没再多管。
这个房间布置得挺温馨的。粉色居多,一些家具看着也有点旧了。估计是原主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小姨生活了。
在衣柜的最底层,寸伊找到了一个铁皮盒子,既没落灰,也没上锁。寸伊有点好奇,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便利贴裹成的小纸棍。随便拆了一张蓝色的:星期六,天气晴,我想出门。小姨他们不让,哦,我想起来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寸伊猜测这应该是日记一样的存在。她想了想,看了看天花板上支下来的粉色的床幔。毕竟这是人家的日记,她去看总有点心虚。
叹了口气,“对不住了啊,姐妹。”寸伊把一个个纸棍都给拆开。
“今天天气未知,什么都不想写。”
“活着好难,为什么要逼自己活着。”
“我给小姨她们带了好多麻烦。”
“天气,难。”
“……”
一些字迹潦草得看不清,一些纸上面被图黑,一些纸什么也没有除了被戳了密密麻麻的洞。
可能在很早以前,“寸伊”就出现了些心理上的问题了。寸伊皱了皱眉,现在她也算从中知道了一些事,至少可以扮演“寸伊”活下去。可是,看到这些纸条,她心里就好像积攒了很多郁气。
桌上的手机铃响了。寸伊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在地上蹲太久,大腿的血液循环没跟上,脚麻了。
她动不了,也不敢动。想到站起来要面临的腿麻、腿软,寸伊就蹲着揉自己的脚踝、小腿。眼睛盯着手机那边,手也够不着,只希望铃声能响久点。
终于能站起来了,寸伊连忙跑过去,刚拿到手机,铃声就断了。
看着上面的备注:棠黛玉。寸伊拿着手机仰面倒在了床上。
“……还可以拨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