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二字将春娘父女吓傻了,他们不过是为了躲避刘老员外父子二人的纠缠,怎么就捅出这么一大篓子?
“纪将军,今日是我们父女二人唐突了府内的贵人,这就速速离开。”老汉扶起春娘就要走,这澹州城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离了这澹州城,甭管是屠城,还是刘老员外都与他们父女二人无关。
纪南山一个眼神扫去,便有将士将父女二人拦住。
“纪将军,你这是——”老汉将女儿护在身后。
纪南山看了一眼春娘,“既然来了本将军府门,自然是有冤伸冤,话说清楚了再走也不迟,免得旁人误会本将军仗势欺人。”
春娘父女二人顿时跪在地上磕首,将上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
刘老员外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气死,怒指春娘:“若不是你个小贱人当街勾引我儿,我儿会平白无故招惹你,如今你们害的我儿不能为刘家传宗接代,你们还是人吗?”
“广德堂的陆远大夫来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刘老员外当场吐出一口血,看着盛明镜身后的人,合着他们这都是商议好,故意要针对他们父子的。
“麻烦陆大夫给刘老员外的儿子看看,可伤及了要害?”盛明镜拨开人群,领着来人上前。
陆远拎着药箱子看都不曾看担架一旁的的刘承恩,朝着上首的纪南山拱手:“将军,我来之前已被刘老员外唤入府中为其诊治过,若说他不能传宗接代,也是因他自己纵欲过度导致。”
“陆大夫,府内还有一伤员,麻烦您进去看看。”盛明镜引着此人去沐风斋。
陆远朝着在场的人行了一礼,跟着盛明镜进了府邸内。
纪南山一声令下,直接让将士叉了刘家父子二人到长街上,并言明若是还敢在澹州城闹事,便将二人逐出城去。
今日一事闹得人心惶惶,纪南山少不得要安抚百姓一二。
“你们也别怕,有本将军在澹州城一日,就一定能护住你们的性命,更何况太子殿下一定能拨乱反正,集结大军夺回十五座城池,夺回洛阳城。”
“纪将军,我们大伙儿相信您,但是咱们澹州城的兵马如何能与洛阳城兵马相抗衡?”人群中有一儒生站了出来,沉声质问。
行军打仗可不光是靠嘴皮子功夫,那都是用兵力、粮草,器械来衡量的。
澹州城的兵力能与洛阳城抗衡?他们能糊弄这些无知的百姓,如何能糊弄他们这些读书人。
宋云霆同沈沐渊耳语了几句,沈沐渊眼神微微闪烁,朝着那人群中的儒生走了过去。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本太子知道澹州兵马不能与洛阳城相抗衡,可被割让出去的十五座城池里的百姓,他们难道就真的愿意忍受西越人的践踏,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本太子相信,将他们救出来,自会有人愿意追随本太子出征。”
沈沐渊这番话,说的是义愤填膺,好一个英雄不问出处,将追随太子的利弊都言明的清清楚楚。
这番话,只要是聪明的人,就该明白,跟着太子拨乱反正,日后必然前途无量。
纪南山趁热打铁:“从今日起,本将军会贴出告示征兵买马,咱们澹州城窝囊了这些年,也合该扬眉吐气。”
众百姓:将军怕不是在浑说?
澹州可不是与其它毗邻西越的城池一样窝囊,任由西越兵马践踏,屠戮。
这八年,若不是有纪将军带着将士们出生入死,抵御西越兵马偷袭,他们怎么可能过得相安无事。
再说,纪将军劫富济贫,对于路过澹州城想去西越谋得财路的豪商匪贼,敛财时,那是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当然,敛回来的这些银子大都用于修建城墙、置兵马、刀枪剑戟、草料等物资上。
所以尽管今日的事情发生太突然,可冷静过来之后,百姓们心中也都想的一清二楚。
如今暴君执政,他们逃到哪里的下场都一样,还不如跟着纪将军。
“将军,我家大郎今年年岁和您家盛举人一般大,等我回去后,就让他去从军。”人群中的一老汉举手喊道。
纪南山眉眼里都是笑意,“成,到时候本将军让老袁给你们一一记上。”
沈沐渊看向一旁的春娘,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银子递给她:“乱世当道,姑娘应该找个值得托付的人,而不是病急乱投医,你可知要嫁的是何人,姓甚名谁,万一所托非人,又可曾想过后果?”
头顶上的压迫感让春娘父女心惊胆寒,今日一事,确实是他们父女二人太过莽撞。
“太、太子殿下饶命,小女她——”老汉连连磕首。
沈沐渊将他扶起,亲自将银子递给他手中:“你女儿年岁也到了,好好为她找户好人家,这算是本太子一点心意,你们家去吧!”
“是,多谢太子,多谢太子!”老汉战战兢兢的接过那一包银子,扯着春娘再三磕首后离开。
至于父女二人今后何去何从,沈沐渊都不愿意再过问。
人群渐渐散去,纪南山让将士去军中传达自己的命令,让老袁在城门口张贴告示,凡是愿意从军的,皆可去军中报到后领五两银子。
沈沐渊站在台阶之上,看着渐渐远去的人群,忍不住冷嗤:“这些年,你在澹州城敛收了多少银钱,一人五两,可真豪爽!”
“在太子眼中,这些百姓的命难不成不值五两,还是说——”纪南山余光中闪现一抹锋芒,“太子视他们命如草芥?”
“你——”
“领兵打仗不是儿戏,更不是纸上谈兵,太子可亲自率过兵,可斩杀过西越人的首级,可知刀刃入体是何感受?”
被他步步逼问,沈沐渊哑口无言,他所言自己一样都不曾领会过,再抬首时,府门外除了他与常青、老十之外,再无旁人。
今日种种,让沈沐渊瞬间明白许多,也是在今日,眼前的少年郎渐渐的不再是一张白纸。
三皇子沈沐勇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安慰,同他一块儿进了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