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
他在这里已经呆了足足半月有余,是该寻个机会离开此地。
“苏公子,是奴家伺候的不好吗,怎么起身了?”身后女子伸收扣住苏子昀的腰间,声音婉转动听。
苏子昀颔首看了一眼腰间缠绕的胳膊,眉头微蹙,但侧首时却露出一抹轻佻,重重的吻上了那女子的红唇:“小爷我若是在在你这销魂窟待下去,只怕命都没了!”
弯腰捞起床下的衬裤穿戴整齐。
女子非但没有羞恼,反倒赤着脚下了地,自以为是的从其身后揽了过去,“苏公子,您若是喜欢奴家,不如替奴家赎了身,这样——”
女子踮着脚附在苏子昀的耳边吐气如兰。
苏子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盯得女子有些不安,可眼中还是带着些许胆大妄为。
这半月来被他包下,该女子自认为是他拜倒了自己的石榴裙下,更何况苏子昀在洛阳城内也算的上是多金,一表人才,况且——
女子伸手抚摸着苏子昀的胸口,渐渐下移,快到那腰系间时,却被苏子昀突然捉住了手腕。
“这世上还没有女人能让我苏子昀从一而终的,你还是继续留在这儿吧!”一松手,该女子直接跌坐在地上。
苏子昀拾起桌上的扇子拨开珠帘朝着门外走去,蓦地站在了门外。
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以为他回心转意,双眸里带着些许希冀。
可谁知,那抹绿色的身影只朝着屋内丢下一包银子,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苏子昀下了楼,看着春风阁里的纸醉金迷,嘴角挂着一抹鄙夷,接过楼内小厮递来的油纸伞,快步离开。
方才在楼上,他看的极为清楚,那群离城的人,为首的便是沈沐擎身边的傲风。
如此恶劣的天气出行,必然是要去办大事儿。
长街上一行官兵快速行来,瞥了一眼执着油纸伞的苏子昀,随即拐入了另外一条巷子里。
冗长的街市上顿时空无一人,雨水落在青石板上,打湿了他衣裳下摆,渐渐浸湿了他的长靴。
待到了家门,伸手拍打了好几下,门才从里面打开。
苏府的小厮见着自家公子终于回来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连忙朝着府内通传。
苏子昀看着廊下朝着自己迅速走来的男人,脸上扬起一抹笑,还未来得及朝他行礼问安,迎面就被他打了一巴掌。
“你个逆子,还有脸回来,差点给家里惹来杀身之祸,你是有几个脑袋够上面的人砍的?”苏三省横眉倒竖,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苏子昀挨了打,依旧笑嘻嘻的:“爹,您在说什么呢,儿子听不懂!”
这个臭小子还敢在老子面前卖弄,前段日子满城里流出来的那些关于神女的画像,他岂会不知是出自谁的手。
半月来,他吃不好睡不好,整日提心吊胆,就怕官府的人将其捉了去,日日派人拿着银钱四处打听他的行踪。
他倒好,躲到春风阁里逍遥快活了去!
“别在老子面前装羊崽子,你给我滚到书房去,我有话问你!”苏三省一脚踹向他,推搡着他去后院。
苏子昀也不躲,任由他催促着去了书房。
昏暗的房间充盈着笔墨味儿,空气中隐隐约约还残留着一丝丝糜烂的味道。
这股味道对于苏子昀来说并不陌生。
“爹,你又迎了新姨娘?”
身后,苏三省关门的手微微一顿,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老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
“儿子也不愿管,但这个东西留在这儿怕是不妥当吧!”苏子昀拾起角落里的一抹嫩黄色肚兜,朝着苏三声扔了过去。
苏三省一张老脸险些挂不住,迅速卷了卷那肚兜塞在了袖子里。
苏子昀坐在椅子上,抬脚放肆的搭在书案上,毫无半点世家公子模样。
“成什么样子,放下来!”苏三省坐在他的对面,还不忘拿帕子擦了擦他方才脚搁着的地方。
这可是金丝楠木,花了不少金叶子才买回来制成的这张书案。
苏子昀岂会不知这书案,不过却无动于衷。
“你说你,怎么在老子身上没遗传到半点好的,小时候给你找了最好的书院,和京城里的世家公子们一块儿读书,怎么身上还是一股子铜臭味儿?”苏家世代行商,苏三省这辈子只有两个愿望。
一是他儿子能考个功名,不枉他到处买通官吏。
二是希望他家儿子能尽快给苏家延续个香火。
否则一脉单传的苏家不知何时就要绝后了。
苏子昀晃了晃折扇,眯着眼看着坐在对面咬牙切齿的父亲道:“龙生龙,凤生凤,什么样的老子生出什么样的儿子,除非不是亲生的!”
苏三省擦拭着金鼎的手一顿,直接朝着对面不孝子孙扔了过去:“还敢顶嘴,你要作死前,先给老苏家留个后,我也就不指着你了。”
“爹,家里那么多姨娘,您自个努努力就是,我还有大事儿要办!”苏子昀捧着那金鼎啧啧啧两声,“俗气!”
“你不俗,瞧瞧穿的一身绿,你有多高雅?”苏三省重重的拍着书案,双眸眯成一条线,“那些神女画像是不是你画的?”
“爹,您太高看我了!”苏子昀将那金鼎放在桌子上。
知子莫若父,这臭小子真是不拿到他的把柄就死不承认。
只见苏三省突然弯下腰,在书案下一阵摸索,起身时还险些撞了头,直到他将一幅画像拍在苏子昀的眼前。
苏子昀这才变得严肃起来。
“每次叮嘱你,办事儿要办全,下次别指望老子给你收拾烂摊子!”这画像是苏子昀的原作。
坊间流传的大都是其他画师照着这个临摹的,当初将这副画留给了那些画师便去了春风阁,一时被那些莺莺燕燕给绊住忘了取回。
这半月来他躲在春风阁,整日担惊受怕,生怕被那些官兵给找到。
可没想到这原画居然在他老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