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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身上背负的枷锁太多，哪儿是说抛就能抛下的？
就比如她，明明是孑然一身，却受这个身份所累，不得自由。不说别的，光说她爹和她哥哥，她又怎么放得下？
不过上官亦清的身份摆在那里，怕也是逍遥不了多长时间了。或许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老王爷才会放纵他现在的生活。兴许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吧，虽然他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心里又真的能做到全不在乎吗？夜亲王府和他的家人，他又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将来朝廷势力更替，他要操心的事绝对不比自己少。
“在想什么？眼睛都直了。怎么，终于发现爷玉树北景，风华绝代了？”上官亦清握着扇子在凤婉筠眼前晃了晃，唇边又扬起了招牌式的邪肆笑容。
凤婉筠眉梢一扬，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少跟我贫嘴，你就是再玉树北景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一具蓝颜枯骨，皆是虚妄。”
“哎，长得俊美难道还是错了？罢了，不跟你说笑就是。把手伸过来，让我把把脉。”
“干嘛？”
“你说干什么？虽然你医术高明，终究医者不能自医。你说你没事了，但到底有没有事，总要看过才知道。”
上官亦清此时已经收起了调笑的面容，正襟危坐，看上去不再那么亲和随意，反而颇有威势。
凤婉筠没有伸手，只是审视着面前严肃认真的上官亦清。发现他不茍言笑的样子，看上去还挺有气势。不愧是皇家血脉，即使再刻意地伪装，也抹杀不了骨子里的气质。
上官亦清也不说话，只是伸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平日含笑的眼眸一片沉静，示意她把手伸过来。
凤婉筠知道他应该对毒药有些研究，要不然上次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能说出紫叶幽兰的药效和禁忌。思忖片刻，将袖子往上一挽，手臂已经伸到了上官亦清的面前。
上官亦清见状，面色稍缓。伸出两指放在凤婉筠的手腕上，神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凝重。
须臾，收回手看向凤婉筠的脸庞，问道：“你这身体情况，你自己知道吗？”
“知道，之前清华哥哥告诉过我了。那粉色曼陀罗的毒性极其怪异，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现在两种毒合为一体，我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好在毒性一直都没有发作过，这也算是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凤婉筠放下袖子，淡淡地说道。
“难为你这么不惧生死，身体成了这样都不着急。”
凤婉筠觉得上官亦清的语气有点儿奇怪，好像蕴含着淡淡的怒气。
只道他是关心自己，安抚地笑笑：“哭着也是一天，笑着也是一天，难道非要哭丧着脸，才叫心急？身体是我的，我怎么可能不着急？但着急也是于事无补，我也是想让自己尽量开心一点儿。”
“哎，算了，说不过你。我会去找慕容清华，跟他想想解毒的办法。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
上官亦清也不想留在这里耽误时间，干脆起身道：“我现在就去，免得你看着我心烦。”
凤婉筠无奈，“我什么时候说烦你了？你要坐就再坐会儿，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上官亦清的性子倒是不拖沓，想到就要做。既然已经打算好了，自然不想多留。和凤婉筠告辞后，径直出了左相府。
凤婉筠见上官亦清说走就走，也起身走出了前厅。幽儿见状，跟在她身后往清婉苑走去。
暗夜降临，距离右相府兰馨苑不远的一处屋顶上。
一个身材娇小玲珑，全身裹在黑色劲装中的女子，手持一支造型奇特的洞箫，蹁跹而立。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随着清风来回舞动，让蒙面女子看上去更为妩媚惑人。
“主子，秋灵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同样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立于女子身边，低声禀报着。
女子微微颌首，一双秋波潋滟的凤眸凝视着下方的一处光亮，纤纤玉手拂过洞箫，低笑道：“楚千凝，当日我就说过，只要我不死，那么接下来倒霉的就是你们。本来并不想这么早动手，可是你偏偏要自己找死。长夜漫漫，就由我陪你玩儿个游戏可好？”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等待了一下午的凤婉筠。
只见她将洞箫置于唇下，一股股气音从洞箫中传出。不仔细听的话，肯定会以为这洞箫出了问题。
洞箫通体乌黑，箫上弯弯盘踞着一条小蛇。蛇身上覆着一层泛着银光的鳞片，看上去竟是栩栩如生。箫音似有若无，仔细聆听就会发现，用它吹奏出来的曲子十分富有节奏感。
兰馨苑中，楚千凝脱掉绣鞋上床。她身边的丫环把床帏放下，走出了里间。
大约一刻钟后，睡意朦胧的楚千凝猛然感觉到心口一疼，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一道闷哼溢出，让她突然有点儿心慌。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心慌的感觉？蹙了蹙眉，好不容易聚拢的睡意瞬间消散了。
叹口气撑着身子靠在床头，顿时有点儿心烦意乱。刚想叫丫环进来，心口的疼痛顿时像万针同时刺上一般疼痛。身体禁不住开始痉挛，接着蜷缩在了一起，就是想叫人也叫不出声音了。
站在屋顶的凤婉筠将洞箫稍稍移开，唇边扯出一抹浅笑。
她在等，等屋中的烛光点亮。
屋内的楚千凝已经疼得几欲昏厥，偏偏就是不晕，反而让那钻心的疼痛将仅存的一点儿睡意完全驱散，整个人显得分外精神。那种意识清醒之下的疼痛让她更是难忍，唇瓣上已经沁出血珠，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端。
排山倒海的疼痛折磨着她的神经，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那阵疼痛如潮水般急流勇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楚千凝紧拧的眉心渐渐舒展，提着气猛吸了几下，确定疼痛确实消失后，扶着床头坐了起来。“珊儿，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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