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模拟案情

年丰做完解剖,取出一些样本简单处理后放进了专用器皿里,招呼林钊一起把遗体放回了冷藏柜。年丰留下林钊整理后续,端着刚才取出的样本走回了隔壁化验室,祈雨一声不响跟在年丰身后。

年丰把样本一个个放在显微镜下观察:“肝脏,心脏有点状出血,结合眼周眼睑点状出血,舌骨,甲状软骨骨折,颈部瘀痕推断:被害者生前被压迫颈部呼吸道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年丰拿过显微镜旁边一个证物袋里的牙齿举到祈雨面前:“这是死者的后槽牙,牙尖轻微磨耗,牙本质没有暴露。人随着年龄增大牙齿因为持续使用会出现磨耗,这种磨耗经年累月由浅到深我们依次分为九个等级,死者这个牙齿符合一级磨耗,初步推断年龄在二十岁左右,我倾向于19-20岁。”

年丰拿过IPAD调出一张照片展示在祈雨眼前,祈雨扫了一眼那是死者的背侧部照片,颈部侧面耳朵下方有一道明显的瘀痕。

祈雨用手比划了自己的脖子侧面,“趁死者不备劈晕了她,然后搬运到洞穴?”

年丰摇摇头:“我倾向于凶手应该和死者相熟,两人碰面后先劈晕死者后杀死了她,之后搬运到了山洞。”

“熟人作案?”

年丰继续调出他们刚进入洞穴内拍摄的照片,衣服反拉起来遮住了死者的脸部。

“这是一件比较宽松的裙装并非不好脱去,死者胸部平坦没有揉搓伤。所以在侵犯过程中,凶手将衣服推到腰部以上和推到脖子上唯一区别就是:是否能盖住死者的脸。”

“凶手认识这张脸,面对这张脸行凶有内疚和恐惧,所以需要遮住。”

祈雨顺着年丰的思路推测出了死者衣服形态的暗喻,年丰拿出了另外两份关于死者衣服和鞋子的表层物质化验报告,发现尸体的洞中不仅没有挣扎痕迹,死者所穿衣服表层也没有粘上过多的泥土,而死者衣服的臀部位置有很多黄土嵌进了织物纤维中,年丰刮下来后和死者鞋底对比,成分相似。死者脚上穿着的那只鞋底部只检查到了少量和洞中泥土成分相识的物质,而另一只光脚足底比较干净,说明死者进入洞口不是走进去的在洞内双脚没有自主触底过。

“晚上在空无一人的山道,凶手行凶后从容不迫搬去山洞,这个凶手对周边环境比较熟悉。”

“哦?”年丰歪头看了祈雨一眼,他的死亡时间推断还没有出来,祈雨就这么笃定是晚上受害?

“这边大部分居民的早中晚饭时间相对固定,早上六七八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六七点。我们捡到鞋子那条路算是山里的主路,白天村民进去捡柴禾揪野菜,通过那里去别的村落的人很多,按你推测的死亡时间在餐后4个小时以上,吃过早饭和中饭风险太大,凶手做不到这么从容,所以晚上几率大。”

祈雨话音刚落,放在远处的一台检验仪发出嘟嘟嘟的提示声,祈雨扭头一看检验仪往外吐了一张长长的纸条,年丰走过去撕下来看了上面的曲线。

“死者生前遭受过性/侵,凶手带了相对廉价的安/全/套。”

“廉价?”祈雨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他不是质疑年丰而是相当惊讶。对于女性受害者法医可以通过观察,判断生前是否遭受过侵害,可以通过精/斑预试验判断被害人体内中是否遗留精/液。

有遭受侵害而没有留下生物物质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带了安全套,可是年丰是怎么得出来凶手带的是便宜货??

年丰看着祈雨望着自己的眼神从震惊渐渐转变成了不可描述的一言难尽,他笑了只是口罩遮挡祈雨看不见他的浅笑。

“嗯。我有研究……”

祈雨撇了撇嘴很想问,你身体力行研究的?跟几个人研究过啊?想着年丰今天才跟他说了几句话不要又把人得罪了。缓缓重复了下年丰的话语。

因为尸体藏匿的洞穴几乎照不到太阳,内部环境温度偏低且潮湿,虽然尸温失去了参考价值,但是尸体上大部分痕迹得以很好的保留下来。

年丰从死者体内采集的样本中化验出了一种润滑油残留成分,他反复取样获得了足够检验的数量,检验后确定了润滑油的主要组成原料:一种相对廉价的油脂。

这种油脂因为价格低廉被广泛运用于多种领域其中包括乳胶安全/套,人体润滑液,但是这种油脂有一个缺陷:使用量大假滑不舒适,使用量小容易挥发干涸影响体验感。所以现在一些高端安全/套以及润滑液已经逐渐撇弃这种原料,转而使用更高级的替代品提高用户体验感。

祈雨听后提出了一个观点:“也就是说你没有检测出死者体内含有精/液对吧?按你的思路这种低价油脂也会运用到人体润滑液中,那有没有可能凶手并没有和死者发生直接性/接触,而是采用了别的方式?”

年丰一挑眉:“你说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如果用别的方式那么说明凶手没有办法完成直接接触,可能是有生理缺陷,但是具有生理缺陷的行凶者往往会在死者身上留下凌虐痕迹,比如掐,抓等伤痕,而这具尸体上只有手腕,后颈位置有擦伤并没有类似凌虐的伤痕,所以我的判断是用了安全套。”

祈雨一拱手:“兄弟谢了,其他的交给你了,我出去一趟一会还得麻烦你!”

祈雨说完一阵风似得跑了奔到楼下碰到了刚刚回来的曲瑞川和包思齐,他扔了句办公室有吃的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两人走进办公室一眼看见桌面上堆着几盒泡面还有一包火腿肠。

“嚯,祁哥这么下本呐?这泡面火腿肠不便宜啊。”曲瑞川拿起盒子看了看,在龙跃省这几年他除了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更对这个地方的扭曲的物价变化了然于胸,越穷的地方东西越贵。

温彬点点头表示祈雨昨晚上应该连夜在网上下单备货了,大家不要客气吃饱了有力气干活。包思齐拿热水壶接了满壶水按下开关问温彬刚才祈雨从二楼匆匆跑下来出去了,知道去哪了吗?

温彬一听从二楼匆匆跑下来心中一沉,这人不是把年法医怎么了吧?

“年法医这人怎么样?我们来这么多天还没怎么接触过?”温彬转头望向今天说和年丰一早相识的曲瑞川。

提起这个曲瑞川口若悬河,什么大方不计较都是基本配置,对工作一丝不苟对谁都态度温和,话虽不多但是轻声细语……

“他的那辆车是私车但是拿来公用连油费什么的都不报销,我有幸沾光坐过两次,真好!不知道啥牌子不过肯定不便宜。”曲瑞川提起年丰那辆深灰色的越野车满是意犹未尽。

曲瑞川口里的年丰和温彬接触的年丰要说差别其实并不太明显,毕竟他们才认识大半个月没怎么太多接触过,但是和祈雨认识的年丰那就是两个极端,温彬琢磨不透原因索性也就懒得想了,他估计年丰应该是祈雨那些年不经意得罪过而不自知的众人中的一员。

三个人端着泡面交流着刚才的工作结论,曲瑞川和包思齐出去一边贴通告一边向当地村民打听,没有听说谁家丢了姑娘,连最近出远门的都没有。温彬在失踪人口数据库中查询了整个龙跃省最近两年内的失踪人口,没有外貌特征和尸体相符的记录,他问了柯呷最近也没接到有失踪报案。

远处村落的零星灯光一盏盏熄灭,犬吠声渐渐消失,祈雨手里提着一个大号黑色塑料袋走了进来。三个人还未猜出祈雨袋子里突出无数个棱角的东西是什么,祈雨哗啦一声把袋子里的东西整个倒在了办公桌上。

包思齐扫了一眼颜色各异的外包装脸噌地红了,把头微微转向一边。曲瑞川不明就里用手拨了一把,里面就两种物品没有别的东西。

温彬咽了口唾沫:“哥,你买这么多套是要做什么?”

“给年法医用……”祈雨一个个撕开外包装的玻璃纸。

“啊!”三口人异口同声一声惊叫。

“怎么用??”温彬觉得祈雨不是那样的人,他冒着作死的风险接着问了句,他生怕祈雨反问他:你说怎么用?

“年法医从死者体内检测出了属于廉价避孕套和润滑液的低端润滑油成分,所以我去把这里能买到的便宜货都买来了,看看能不能麻烦年法医化验出来凶手用的具体是哪种东西。”

三个人长舒一口气纷纷上手要帮祈雨撕包装,祈雨一伸手拦住了众人:“别,你们摸了就乱了,我亲自给他弄好。你们要帮忙就拿纸笔把这些品牌规格记录下来我一会有用。”

“小温子,你准备点证物袋我来编号。”

祈雨提着一袋写好编号的瓶瓶套套走进了二楼办公室,林钊看清袋子里的东西闭着的嘴巴渐渐变成了O型,年丰斜眼看了眼一句话没问:“放着吧,我做完手头这个化验帮你查这个,购买地点你都记下了吧。”

“嗯。麻烦了。”

祈雨扔下一袋子东西离开鉴定科,林钊疑惑地问年丰:“师父,这是要化验什么?他啥时候给你说的我咋不知道?”

“没说过。你把现有的报告整理下,等这个结果我算出来就可以出初检报告了。”年丰还有半句话咽在了肚子里,不过刚才他突然跑出去我就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天边露出鱼肚白林钊拿着整理好的初检报告走进一楼办公室,办公室里四个人仰靠在椅子上,温彬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伸了个懒腰:“辛苦了。”

林钊把报告交到温彬手里照例说了句:“师父说你们有疑点可以随时上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