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六,宁渝在某个炸鸡快餐店给她同学?过生日?,大中午的一群人就喝上头了,把桌子上的可乐杯一拍,吵着闹着要唱歌跳舞。
于是一群人转战KTV。
宁渝暗暗叹气,坐在靠窗的角落里旁观这?群同学?撒泼,拿起柠檬茶喝了一口,抿抿嘴,觉得这?玩意儿可真酸,想去柜台点?杯枸杞大枣茶来喝,又实在挤不?出去。
只好透过窗户看?着对面茶叶店那家,偶尔喝口柠檬茶,假装喝的就是茶。
如今已经十一月,繁华的都市里很难看?出四季的更迭,只有看?看?周围穿卫衣夹克的人才能感受到天气是真的转凉了。
外面有太阳,她这?个位置正好向?阳,虽然是正午时分,但?远处近处的玻璃建筑反射的太阳光照得她眼睛发?酸。
包厢里吵得很,宁渝平时自认是个麦霸,但?她不?喜欢和?一群人堵在一个包厢里唱歌,别人起哄让她唱她都不?要唱,因为作为一个早熟的少女,她能隐隐约约看?到自己应邀拿起话筒时那个起哄的人眼里的“我就说说”……
在一群初中生放着儿歌蹦迪的包厢和?照得她眼睛疼的室外她选择了后者?,眯着眼从上到下瞅着路上的行人。
包厢在三楼,下面是步行街,人不?算多,宁渝看?到某间泰式餐厅门口蹲着个人,帽子墨镜口罩风衣,从上到下全?副武装,手里还拿着个望远镜。她就这?么仔细一瞅啊,瞅着瞅着觉得不?太对。
这?人咋这?么像她哥呢?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宁渝觉得这?人就是她哥,她要冲下去质问质问宁汌为啥不?给她要签名,都天天和?她偶像睡一起了要个签名像要了他的命一样!
“朋友,让让。”宁渝拍了拍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小胖子,眼睛一直往玻璃窗那边瞟,试图靠眼神把她哥定在那儿。
小胖子又拍拍旁边的麻花辫,“让让,宁渝要出去。”
麻花辫拍拍小雀斑,“让让,宁渝要去厕所。”
小雀斑拍拍高马尾,“让让,宁渝要去厕所洗手。”
高马尾拍拍让让,“让让,宁渝要和?你一起去厕所洗手。”
“???”这?个叫陈让让的男生满头问号。
宁渝:“……”
她花了十分钟才从拥挤的包厢逃出来,拿着没喝完的柠檬茶直奔电梯,迅速溜出了这?栋楼,跑到对面的广场,上台阶后看?到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还在原地,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过。
宁渝像只逮老鼠的花猫一样抬起腿悄悄靠近,蹲在那人后面顺着他望远镜的方向?往前面看?,啥也没看?到,她靠得更近了,一个不?小心就把手里的柠檬茶洒了。
洒了宁之汌满背。
还好为了伪装她哥穿得厚,一时间还感受不?到这?阵凉意,不?然宁渝可能要被柠檬茶盖帽……
她轻手轻脚去丢了垃圾,假装无事发?生,然后又蹲到宁之汌旁边,突然说话:“看?什么呢?”
宁之汌没被她吓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前面愉快进餐的两人,一手举着高倍望远镜,另一手直接往后一按,按到宁渝脸上,“看?我老婆吃饭。”
宁渝眼睛一亮,扒开宁之汌的手往前凑,“哥哥哥,给我看?看?!我也要看?年年!”
“你怎么在这?儿?”宁之汌才发?现?后面有只咋咋呼呼的黄雀。
“这?你别管!”宁渝趁她哥在发?愣抢过望远镜,“啊,你这?望远镜多少倍的啊?这?也太清晰了吧!不?过年年在哪儿呢……”
宁之汌反应过来又伸手去抢,在他抢过望远镜的前一秒宁渝成功找到了隐藏在绿植后面的姜之年,“啊我看?到年年啦!哇塞他对面那个男的侧脸好帅!”
宁之汌差点?儿没忍住嫉妒的自己一巴掌拍死他的亲妹妹。
“走开,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哪儿知道什么叫帅?而且我跟你讲,那个男的就侧脸还行,正脸和?你看?的蜡笔小新差不?多。”宁之汌重新聚焦的同时还不?忘给情敌抹黑。
宁渝才不?信他这?话,陪她哥一起在餐厅门口蹲着,听宁之汌嘴里嘀嘀咕咕的好像在数数,就问他:“你数什么呢?”
“我在数你嫂子笑?了多少次,回去得让他三倍补给我。”宁之汌看?到姜之年笑?心脏就软化了,想到姜之年是被林许言逗笑?的软化的心脏瞬间又成了钢筋混凝土,又不?能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只好靠着数姜之年笑?了多少次这?个事情来消解内心苦闷。
回去后打算把姜之年捆在床上让他把笑?换成哭……
不?知道他内心真实又阴暗的想法的宁渝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您真幼稚。”
一大一小一男一女还在疑似偷窥,这?对奇怪的组合引起了餐厅老板的注意,老板看?那个男的身材还挺壮实的,觉得自己就这?么势单力薄地问话可能会?吃亏,就找了两个伙计陪他去。
宁渝没有望远镜,最佳的地理方位又被宁之汌占着,她就蹲在后面东张西望,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来势汹汹的老板。
她扯了扯她哥的衣服,她哥头都没回说了句“别吵”。
宁渝很听话,让不?吵就不?吵了,只是在老板过来时指着宁之汌给老板说:“他是主谋,我是路人。”
老板是个泰国人,虽然穿得西装革履,却总让人觉得他马上就要双手合十说一句“萨瓦迪卡”。宁之汌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这?间餐厅,觉得不?花钱光占地好像是不?太道德,他就摸了摸衣兜。
一分钟后宁渝看?着面无表情的她哥,“你不?会?没带钱吧?”
宁之汌看?向?她妹妹背在身后的小背包,“我的忘在车里了。”
他的眼神宁渝看?懂了,乖乖从包里拿出粉色的小钱包,从里面拿出几张毛爷爷递给老板旁边的伙计,“两份招牌套餐,我的那份送到里面,他的那份给他放在餐厅门口的地上,谢谢。”
宁之汌摸摸宁渝的小脑袋,“真不?错,你当你哥是狗呢?”
“我看?你干的也不?是人事啊。”宁渝摊手。
餐厅门是木制的,兄妹俩又是一直站在外面的,姜之年虽然觉得门口挺热闹的,但?没细看?,和?林许言吃完饭后就让他送自己回家了。
“我靠,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套餐刚上来宁之汌就看?到姜之年和?林许言有说有笑?地走了。
虽然姜之年戴着口罩和?卫衣帽子,但?他就是能看?出姜之年在笑?。
宁渝看?着桌上令人食欲大开的甜辣酱,咽了咽口水,“你那份不?吃了吗?”
“你吃。”宁之汌站起身来又补充了一句:“你又不?是吃不?下。”
“知妹莫若兄,但?是哥你回去别忘了把钱转给我就行。”宁渝抱拳。
“守财奴。”宁之汌指着鼻子调侃了她一句。
“守财奴和?追星狗我总得当一个吧?要不?我去围追堵截你老婆?”宁渝真诚建议。
“然后看?你偶像是怎么和?我酱酱酿酿?”宁之汌挑眉。
宁渝指着餐厅门口,“哥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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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多逛会?儿吗?”林许言转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前方的路。
“不?了,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需要休息。”而且家里还有个撒泼打滚的大傻子,姜之年怕自己再不?回去家就要被拆了。
路边有一个花店,姜之年看?了一眼,“可以?在这?里停一下吗?”
林许言依言停了下来,姜之年下车去了花店。
花店老板是个哑女,性子文静,举止温婉,姜之年一进去就看?中了一种灼烧眼球的花,要了一束向?日?葵和?一束精装花束。
宁之汌隔了一百米的距离,紧紧跟着前面的车,见车子停在一家花店前就满头雾水,看?到姜之年下车买了两束花,并?且把其中那束扎得特别精美的花送给靠在车窗上的林许言后顿时火冒三丈,气得差点?儿鸣笛。
他闻到自己身上好像散发?了一股子酸味,“好家伙,原来吃醋的时候真的能闻到酸味……”
林许言把姜之年送到了小区门口,姜之年跟他说了谢谢,然后拿着那束热烈灿烂的向?日?葵下车了,林许言把他送的那束花放在副驾上,看?着他走进了小区才开车走了。
姜之年推开门,把向?日?葵放到玄关处的置物柜上,然后换了鞋,一边喊宁之汌一边往客厅里走。
无人应答。他把向?日?葵放在茶几上,去厨房看?了一下,午饭还完完整整地放在保温炉里热着的,家里的一切都是他刚才走之前的样子。
除了酒柜上的那个花瓶不?见了。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花瓶找着了。
姜之年看?着饭桌上那瓶桔梗花。花瓶被一张彩纸包着的,里面的水有点?儿多了,溢出来的水已经把彩纸打湿了。
他抿唇笑?了笑?,暗骂了声傻子,打算把花瓶里的水倒一些,刚倒完水宁之汌就回来了。
“你吃饭了吗?”他拿着瓶子从洗手间里出来。
宁之汌看?到那个红色的瓶子就觉得扎眼睛,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桔梗花,心说还真是心疼这?破瓶子啊我拿来装装花你都不?肯。
“我看?厨房的饭菜还是原样,你是出去吃了吗?”姜之年看?了宁之汌一会?儿,没听到回答,就又问了一遍。
宁之汌缓缓心神,心里有气,但?不?想对着姜之年撒,他把帽子墨镜和?口罩放在玄关,把鞋换了,走进来抱了抱姜之年,“还没吃,但?已经饱了。”
“为什么?”姜之年不?是很懂这?个逻辑。
宁之汌眯着眼盯着他手里的那个破瓶子,“你说为什么?当然是吃醋吃饱了。”
姜之年点?点?头,表情很认真,“怪不?得我闻到你身上一大股酸味。”
“???”宁之汌憋不?住了,伸手戳了几下姜之年的腰,把人戳得直直往后退,他咬牙道:“可以?啊姜之年,知道我吃醋你还和?别人一起吃饭?”
姜之年想说宁之汌的手指怕不?是钢筋做的吧,戳人怎么这?么疼?“你中午吃了醋和?我中午出去吃了饭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又不?是我逼着你吃醋的。”
后背碰到了墙,姜之年无路可退了,仰着脑袋瞪着这?个把他逼入绝境的男人。
宁之汌差点?儿骂街了,深吸一口气打算拿嘴跟姜之年讲道理。
然后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酸味。
他愣了愣,把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上面的水渍已经干了,但?依稀可见斑驳的印记,还有死不?要脸黏在他衣服上的一片柠檬。
姜之年也凑上去看?,“怪不?得这?么酸。”
他看?了看?茶几上的向?日?葵,把手里的花瓶放到一边,跑过去把向?日?葵抱过来,“宁汌,我给你买了花,我们再找个花瓶把它插起来吧。”
“不?要,丑拒。”宁之汌把风衣挂到一边,一想到林许言手里那束花就想作一作,但?看?着小天使纯净透亮的眼眸还是说不?出更难听的话。
“啊?我觉得不?丑啊。”姜之年抬头看?了一眼宁之汌,却意外地看?到一张冷漠的脸,他咬着下唇低下头看?着怀里明亮灿烂的向?日?葵,心里有些难受。
“不?丑?这?和?你送给林许言的比起来可丑太多了!”宁之汌一时没控制住音量,声音吼得很响亮,又想扯一朵出来给姜之年详细介绍介绍这?花到底哪里丑。
没想到一扯就把整束花都扯松了,向?日?葵掉了一地。
宁之汌看?着遍地的花,一时愣住了。
姜之年蹲下去把花全?捧了起来,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垃圾桶不?大,被鲜活绚烂的花盖住了本来的面目。
“我想静一下,你可以?先?回去吗?”姜之年站在垃圾桶面前,低着头说出这?句话,声音微微颤抖。
宁之汌终于回过神来,抱住眼眶泛红的人,心里懊恼又后悔,“对不?起年年,是我嫉妒心上头了没控制住力度,我再去买一束回来,别难过了好不?好?”
姜之年眨眨眼,把那种想哭又不?想哭的冲动抑制下去了,“不?用买了,你能不?能先?离开,我现?在不?想说话。”
“不?想说话也没事的,我就看?着你,不?说话也可以?。”宁之汌好想拍死那个手贱嘴贱的自己。
姜之年沉默不?语。
两分钟后宁之汌还是放开他了,手掌捧住他的脸,“如果想见我了就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在一分钟之内赶到。”
姜之年还是不?说话,往后退了些,垂着眼眸看?着地上的某处灰尘。
宁之汌只好先?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宁夫:“呵呵,让你作,作出事了吧?”
宁之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