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鄯州到京师,需要途经兰州、秦州至雍州,方能入京,当伊祁这一队人马离开抵达秦州时,另有一队装备精良的兵马也走在通往秦州的关口上。
这队人马全是将士,没有拖累,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发现了?前面的队伍。
领队者是一个面白无须看着有些?阴柔气息的男子,他眯着眼看着前方几乎占据了?大半官路的队伍,舔了?舔唇角,喊来一个亲兵下令道:“去探一探,前方是哪家兵马。”
虽然?对方人手看着比他们多?,但大半都?是些?明显装载货物和坐着女?眷的牛车,这些?人基本可以忽略,其余小半护卫在侧的兵卒才是真正?具有战力的。
亲兵策马跑向前方,打探一番很快便回?来了?,只见?他面上带着古怪的笑意,对男子道:“老大,前面是亓家的人,只是领兵地竟只是几个十?几岁的小鬼。”
被叫老大的男子呵斥道:“什么老大,咱们现在是韦大人旗下,是正?儿巴经的将士。”
被呵斥的亲兵赶忙正?色道:“是是是,张将军,骁勇善战杀敌无数战功赫赫的张通大将军!”
说罢,领头的几人都?笑了?,阴柔男子也就是张将军也勾着唇笑了?,他身旁另一个魁梧男子道:“稀奇了?,听说亓家是巴巴得去京都?联姻的,怎么只派了?几个小辈护送家眷,难道不怕家里后辈全被人一锅端了??”
张将军漫不经心道:“之前亓鸿和亓二是带着二十?万大军北上的,留在鄯州的人马可不多?,估计是被西?狄重创,家中死了?不少青壮吧。”不然?也不会连小孩子都?用上了?。
似乎因为想起亓家因战事牺牲不少人的消息,副将和亲兵都?没忍住得意的笑了?。
但是,笑了?一阵后,张通看着前方的队伍似乎才察觉到什么,带着些?许不满道:“你们说,亓家都?损失十?来万将士了?,怎么连联个姻都?还能派出这么多?好马来?”甚至连前边几辆一看便下了?本钱的豪车都?是由战马拉车,而不是牛车。
中原少战马,便是权贵之家也难得用战马拉车呢。而亓家竟没把这些?好马留在鄯州,反而送到京都?。
副将也跟着眺目望了?望,道:“亓家近几年确实有些?财大气粗,不然?也不能一口气跟四大世?家和外戚卫氏联姻了?。”
张通微微颔首:“和卫氏联姻不算什么,他家谈钱是众所周知的,只要奉上大把银钱即可,只是让其他世?家抛开门户之见?,答应联姻,也不知道亓家究竟付出了?什么手段呢。”
副将不是很在意道:“亓家最值钱的,除了?近年来被裴家赞捧的字画和亓家纸,就剩下鄯州兵权了?吧,无非这两样罗。”只是拿这两样重要的筹码出来联姻,真不知道该说亓鸿有魄力还是说他没远见?自断后路呢。
亓家造纸的技艺都?能与洛阳纸并?肩了?,尤其是他家出品的精美花笺,现在也没人研制出那颜色艳丽的花笺是如何印制出来的。
这样足以传家,让家族子孙一直延续下去的手艺,若是分享给士族了?,岂不是断了?子孙后路。
而鄯州兵权就更加了?,兵权乃武将立身之根本,兵权一旦分出去,必然?会被一步步侵蚀屯兵,到时候还真不知道鄯州还姓不姓亓呢。
不过即便如此,韦大人依然?对于亓家联姻的事倍感忧心,不就是因为中央仍站着大义名分,具有一定的号召力么。
若是亓鸿利用世?家庞大的关系网,还真能给韦大人添不少堵呢。
张通看着前方队伍中的牛车,落后的车队明显带着大量的物资,车队行驶过后在地面压出深深的痕迹,他不由思?量,那些?货物里会不会就有闻名天下的亓家纸,抢了?这些?,是不是就能破坏亓家的联姻了??!
这般想着,他策马向前,笑得肆意:“走吧,既然?碰上了?,咱们便护送亓家一趟。”
副将也哈哈笑道:“好勒!”
一行人很快便追了?上去,对方反应很快,立刻便调整队形,所有护卫转向向后围成一排拦截,牛车货物继续前行。
张通带着队伍去势不变,等双方正?面相遇时,副将策马上前去说明来意,副将便是他身旁骑着马的魁梧大胡子,只听他道:“对面可是鄯州亓家?真是缘分呐,某乃北庭都?护韦大人旗下,我们张将军见?你们人多?车多?,怕你们路上遇见?匪寇,特意前来想帮着护送贵方呢。”
没多?久,对面的护卫让出一条道来,张良见?对方派出的果然?是一个年轻地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秀气小孩,不由好笑,甚至有些?心生怜悯了?。
出来对接的自然?是亓次,他如今已经和弟弟长得一般高?了?,只是相貌仍然?偏白净斯文,连想蓄须让自己变得更粗犷成熟威严的愿望都?被尊敬的义母给毙掉了?。
偏他既不像同样斯文俊秀的四弟亓则那般冷的下脸来,每回?亓则冷冷看着旁人时,幽深的目光总会让人不自觉地胆寒,又不像自小漂亮、貌若好女?的五弟亓学那么机灵,那小子虽然?爱笑但自小就睚眦必报且一肚子坏水,幼时层出不穷的恶作剧便另亓家小辈们不敢招惹啦。
久而久之,亓次也放弃从?外形上说服人,反正?他总有一身力气,除了?亓信兄弟们就属他臂力最强,而亓信……根本不是寻常人,不需要跟他比较。
所以即便看到对面那位张将军眼中明显的轻视,亓次也不为所动,很有礼貌地策马向前拱手道:“多?谢将军好意,只是我们车队里多?是家眷,行路缓慢,看将军这般应该是上京述职的,倒是不好耽误将军行程,以免延误军机。”
其实方才张通派亲兵上前打探的时候,亓次一得知消息便已做好了?万一会交战的准备,所以在双方相遇的时候,他才能那么快得让车队先行将士和护卫押后。
若不是因为这队人马从?另一个方向而来,他们早就能察觉到。
张通摆摆手,一副大气模样,道:“毕竟是同僚,总不能见?到了?不管,亓...小公子请放心,由我们护送押后,绝对延误不了?什么。”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亓次仍然?好声好气,想摆事实说道理的劝解对方,张通被说得头都?大了?,眼中满是不耐,神情也逐渐凶恶,甚至都?懒得再试探,想直接兵戎交战,用实力教导对面的小孩做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长得剑眉星目、俊美非常但脸上犹带着稚气的,看着只有十?三四的少年策马过来了?,只见?少年过来后好奇地看了?眼张通,然?后在亓次耳边说了?什么亓次表情有些?诧异,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礼貌地对张通道:“既如此,就要劳烦张将军帮忙了?。”
张通扯着嘴角,要笑不笑得:“不必客气。”
而后两方队伍调整一番,车队先行,由亓家下仆和各家护卫护送着,亓家将士缀在车队后方,半围半挡在张通等人前方,而张通带着人则隐隐呈现包围亓家队伍的状态。
两方队伍衔接之处,张通策马和亓次并?排前行,漫不经心地问道:“还不知道亓小公子是亓家哪一小将军呢?”
亓次赶忙道:“是我失礼了?,我只是亓家养子,义父乃是亓家嫡系长房中人。”接着他还指着旁边刚刚过来传话的亓文道:“这是舍弟。”亓文便顺手给张通拱手一礼。
原来只是个养子,怪不得就这么被扔出来,毕竟损失了?也不可惜。张通笑着道:“原来是亓家长房中人,岂不是亓大人的嫡亲孙辈,当真是失敬了?。”
说着张通却?没有再试探下去的兴趣,一旁副将很懂事的上前,接着和亓次亓文漫无边际的聊天,打探着这队伍的虚实,可有亓家老将压阵、可携带了?多?少武器、那些?护送的家眷都?是哪些?人呀?
而亓次也都?腼腆的如实的像傻白甜一样一一作答了?,道这次主要就是为了?上京结亲,跟来的长辈除了?他义父义母外,就是族中几位德高?望重善于礼节的族老,另外几个优秀的即将联姻年轻弟子也在。
因为是去联姻,带的大多?是银钱和贵重物品,主要是用于下聘,所以货物多?了?些?,说到这里亓次还很不好意思?道,货物多?行路慢,请将军多?担待。
而后又说起那些?跟随的车队,除了?亓家人还有鄯州官员的家眷,众所周知鄯州才发生了?一起大战事,虽然?城门未破,但那些?京都?来任职的官员还是忧虑了?,想把女?眷呀、长辈呀、孩子们呀都?送回?上京那等繁华安逸之地去。
他们亓家总不好推却?,便和大家一块上路了?。
张通和副将眼神一对,了?然?了?,亓家来的不是快入土的老头子,就是小孩子,没带兵器反而带了?一对贵重物品,而队伍里竟然?还有其他官员家眷,简直是意外之喜。
张通稍稍冷静,示意副将打探得再仔细些?,别有遗漏,副将正?待细问,便见?亓次忽然?看了?看天色,歉意道:“快到饭点了?,我要跟弟弟们换班,将军自便,等下回?我巡查的时候再和您聊天。”说罢骑着马颠颠地跑了?。
张通并?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