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娇还痴心妄想的伸手去拉卫姝,孰不知在她跑过来的那一瞬间,玉含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眼看着她要来拉卫姝,自己已经挡上前,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嘴里冷喝:
“卫夫人,请您注意分寸!”
玉含挡在卫姝身前,将卫娇的手隔开。
卫娇扑了个空,又见来挡自己的竟还是个丫鬟,她心中顿时更气,扬起手便是一个巴掌要落下去:“什么下作的玩意儿,也敢挡我?”
“卫娇!”卫姝此时反应过来了,看见她动手打人,眼神一冷,抬手将玉含拉开,躲了这一巴掌。
柳姨娘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这里动手,她将玉含拉到自己身边来,怕卫娇再发疯。
“你在这里发什么疯?”卫姝脸庞骤然一冷,眸子都想淬了冰一般,“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看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吧。”卫娇冷哼一声,“别以为自己当了个将军夫人就能在我面前神气,要不是当初……”
“当初什么?”卫姝目光变得冷厉,“卫娇,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死可以,没人拉着你,但你要是想拉着整个卫家陪葬,那你就尽管发疯!”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卫娇咬紧牙关,眸中划过一道恨意,“你想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也要问我答不答应!你害死我娘的仇,我不会忘!”
事到如今,她依旧认为大太太的死跟卫姝有关。
“我随便你怎么想,但我告诉你,将来有你哭着求我的一天。”卫姝拂袖,满脸冷然,“你在大皇子府做了什么,我很清楚,你当真以为是大皇子妃怕了你,不敢动你?”
卫娇被她说的一滞,咬着唇瓣,秀眉紧锁,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梗着脖子,嘴硬道:“我的衍儿如今很得大皇子的器重,将来等他长大了,不管是加官进爵,我仍是他的生母。”
“呵。”卫姝冷笑,“加官进爵?卫娇,你胃口倒是不小。”
她往前走了一步,凑近卫娇,近到她几乎能从卫娇的眼底看见自己的倒影。
就这样看着卫娇的眼睛,卫姝一字一句,冷冰冰地说:“你不是一向最瞧不起庶出的么?你是不是忘了,在大皇子府,你只是个妾室。你的孩子虽然养在大皇子妃的名下,但他仍旧是庶出!”
庶出这两个字蹦进卫娇耳中时,她的脸色猛地一下变了。
她一个从出生就被冠以嫡女身份的人,生出来的孩子竟然是庶子?
这样大的打击,她怎么承受得住。
卫娇脸色变得惨白,张着嘴,看着卫姝,竟是好半天都没有说得出话来。
“很讽刺吧。”卫姝扬唇,轻哼一声,气定神闲地整理了一下袖子,才淡淡道,“你一个天天将庶出挂在嘴边瞧不起的人,孩子却是庶子。就算冠了皇孙的名号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
“你……你!”
卫娇气得直喘气,一张脸哪有方才那抹得意。
“气不过?气不过也没办法了,这是注定的事。”卫姝缓缓轻笑,“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想在这大皇子府生存下去,谨言慎行才是根本,但你要是想早点下去陪你母亲,那就另当别论了。”
说完这话,她直接转过身,不再理会卫娇,抬脚出门。
柳姨娘与玉含自然是赶紧跟上。
她们走出去好一会儿,还能听见卫娇谩骂的声音。
有好些不堪入耳的词,听得柳姨娘都皱了眉头,可卫姝却好似没听见一样。
等上了马车,车轮开始转动以后,柳姨娘才轻轻捏着药箱的带子,看了一眼卫姝,轻轻问:“夫人,她说的那些话,您真的一点都不放心上么?”
她自认为已经算是很大度的人了,可那些话听在她耳中,都十分的刺耳。
“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我若放在心上,不就跟她一样了?”卫姝淡淡笑着,“这几年里,我去大皇子府时,她从未出现过,为什么?是因为她没脸站到我面前来,她从前是嫡女,性子高傲,看不上我这么个庶女。”
“而方才你也听说了,近来她得宠,大皇子甚至都允许她见孩子,她以为自己有了可以来我面前叫嚣的资本,可实际呢?”
说到这里,卫姝停顿了一下,嘴角想笑容变得讽刺:“其实人呢,都是犯贱的,你越是没有什么,越是想去证明什么。”
卫娇想证明自己不必卫姝差,可每次到了她的面前来,都拿不起作为嫡女的那份风范。
“我明白了。”柳姨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是不服气吧?”
“差不多吧。”卫姝说,“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将来能走到什么地步,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对于卫娇,她能帮的已经帮过了,从今以后,可不会再主动相帮。
柳姨娘没有再多说什么,这毕竟是卫姝的家事。
车厢里陷入沉默。
大家都在想自己的事。
卫姝原以为今日大皇子妃叫她过去,是想说孩子的事。
可如今她才明白,大皇子妃这是在给她心理准备。
若是将来卫娇出了什么事,那都是她自找的。
想到这里,卫姝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是她小瞧了皇室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
晚上,卫姝在清波堂给太夫人请过安,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听雨轩。
此时楚宁风还没回来。
卫姝便抱着谦哥儿在暖阁玩。
昨日学了写字,谦哥儿这兴趣还没散,又恰好楚宁风真的让陶总管去买了适合他的毛笔,这会儿正窝在卫姝怀中,手里握着笔,一笔一划学着写字。
卫姝拿了本书,原本是在翻着看,但才看了一页,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怀中小人轻轻拽了一下。
“怎么了?”她歪着头,垂眸看向谦哥儿。
“写好了。”他扬着一张大笑脸,献宝一般的捧着那张纸,将自己刚刚完成的字给她看。
但墨汁还没干,他一拿起来,便有一滴墨滑了下来,‘谦’字那最后一捺凭空多了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