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儿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了，的确是该考虑她的事情。
可家中越是帮她张罗，她就越是考虑此事。
“大伯母……你说我不嫁人了好不好？”她略带稚气地问道，“嫁人也没什么好的，我就待在家里，好好陪着祖母跟你们不好吗？”
卫姝听着忍不住笑：“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像慧姐儿这个年纪，应当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才对啊，她怎么会不想嫁人呢？
“也不是突然……”
慧姐儿叹口气，手肘垂下来，改为趴在桌子上，闷声说道：“我就是不想跟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成亲，还要跟他过一辈子……”
光是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接受不了。
她无法想象自己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甚至婚后还要容忍他的三妻四妾。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卫姝轻轻笑说，“那若是让你嫁给一个，你认识并且熟悉的人呢？”
“我认识的人？”这次换慧姐儿有些懵了，“谁啊？”
她怎么觉得卫姝这话是意有所指？
“是谁我还暂时不能告诉你。”卫姝笑道，“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家对你可是十分满意的。”
她这么一说，慧姐儿就更好奇了：“大伯母，你跟我说说嘛，到底是谁啊？”
“我可不能乱说。”卫姝轻摇头，“你若实在好奇的厉害，就去问你娘好了。”
她是怕慧姐儿万一对盛哥儿不满意，自己要是说了，岂不坏事？
这种事情，她毕竟不是慧姐儿的母亲，可不敢随便插手。
“好吧……”慧姐儿泄了口气，有些失望，“我娘也真是的，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把我嫁出去嘛。”
“就算是现在定下来了，也不一定现在就要你嫁人。”卫姝笑着摸摸她脑袋，“你娘舍得，我还舍不得呢。还想你多在家里待几年。”
慧姐儿还趴在桌上，不知该说什么。
对于未来的事，她是既忐忑又害怕。
当初四叔跟第一个四婶的事情现在她都还历历在目，她生怕自己将来也变成那样。
她最羡慕的是大伯母跟大伯父的感情。
在她的印象中，这两人似乎从来都没有吵过架，甚至每次见到他们，感情都很好的样子。
慧姐儿自然不是真的不想嫁，她只是怕自己所托非良人，像姑姑那样。
虽说如今姑姑再嫁过的很幸福，可前些年的痛苦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这些事情慧姐儿从来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大人总觉得孩子小不懂事，所以闹矛盾的时候也从来不会避讳着孩子们，孰不知这一切早就在她的心中埋下了种子。
既然不嫁人这种事不可能，那她就只能期盼自己要嫁的那个人，不要太混账吧。
*
周夫人近来时常出入将军府，并且每次她来时，慧姐儿都在。
慧姐儿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越发热情，让她感觉心里毛毛的。
又是一个午后，有丫鬟禀说周夫人来了，还带着灵姐儿。
慧姐儿本来在记账，听见这话，立马抬起头来，十分欣喜的模样。
“灵姐儿也来了？”
“是，二小姐。”丫鬟答道。
“快请她们进来。”卫姝则对丫鬟吩咐道。
她这才折身出去。
慧姐儿握着毛笔，目光却落在门口的方向，这是再静不下心来记账了。
“一会儿同灵姐儿去玩吧。”卫姝笑说。
“那这些账等我回来再记。”慧姐儿嘻嘻笑道。
卫姝笑着点头，然后叫玉含来将这些账本都暂时收走。
没一会儿，丫鬟便领着周夫人母女进来了。
“楚夫人。”灵姐儿笑着曲膝见了礼。
她已然长成大姑娘了，明眸润唇，亭亭玉立，浑身上下都透着侯府千金的贵气。
“别多礼了。”卫姝轻轻笑道。
慧姐儿也有模有样的给周夫人行了礼。
“慧姐儿也在啊。”周夫人看着她，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就是慧姐儿还看不出来。
卫姝怕她眼神太过火热吓到慧姐儿，便道：“带着灵姐儿去玩吧。”
“好。”慧姐儿应了一声，然后走过去牵着灵姐儿的手朝外走。
等两个孩子出去后，卫姝才无奈地对周夫人道：“我说姐姐，你每次来不要老用那种眼神盯着慧姐儿看啊。”
“我不看她，难道还看你啊？”周夫人也不跟她客气，翻了个白眼后便径直走到椅子旁坐下。
卫姝笑着跟过去，抬手招来丫鬟奉茶。
“姐姐今日来又是所为何事？”
“跟你说个喜事。”周夫人抿了口茶，说道，“灵姐儿的婚事定下来了。”
“定了？”卫姝微微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儿？”
灵姐儿比慧姐儿还大上一些，这婚事也定的早。
只是她都不知竟这么快。
“礼部秦尚书家的公子。”周夫人轻笑着说道，“比灵姐儿大两岁，那孩子我见过几次，面貌品相自是不必说，人又谦逊温和，瞧着不会生什么幺蛾子。”
她看人一向很准，既然是她都满意的，那定然是十分不错。
“吉日定在何时？”卫姝笑着问，“我可得给灵姐儿备份大礼。”
“请了先生在看日子，若是今年有合适的，那便今年成亲，没有的话就等着明年了。”周夫人笑道。
她言语间都是轻快，倒是半点都瞧不出要嫁女的忧愁。
卫姝还记得，当初楚宁笙嫁人时，太夫人可是愁的几天都吃不下饭。
“怎么你嫁个女儿跟泼水一般？”卫姝笑着问，“没见你有半点不舍。”
“舍不得是肯定的，但孩子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周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得开罢了。再说了，她嫁的又不远，都在京城，随时都能见。”
她做多了媒人，见多了嫁女的场合，早就知道该是什么心态了。
“姐姐最好记住你今日的话。”卫姝笑她。
周夫人轻哼一声：“别老说我了，倒是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你那二弟妹对我家盛哥儿到底满不满意啊？”
她近来常常往将军府跑，为的便是盛哥儿跟慧姐儿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