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冷意,顺着电话筒传递过来。
董文打了个寒颤,立马点头答应。
五分钟后,他抱着一叠厚厚的设计资料,放在公西灝的桌上。
“噗通——”
厚重的材料压在木板桌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空气中,被迅速带起细小的颗粒灰尘。
公西灝正盯着手上的资料发呆,瞧见董文站在面前,有些不耐地开口,“有事?”
“公西少爷,这是您近期的工作任务。”
无视公西灝难看的脸色,董文淡定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请在三天内,把所有的设计资料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我不做。”公西灝无所谓地摆摆手,“这种小事,你随便找人做就行了。”
“那可不行。”顶着死亡射线,董文的态度依旧很坚定,“现在公西少爷也算是厉氏控股的一份子,如果不服从公司的安排和调度,我们是有权辞退您的。”
“你……”
从小打到大,公西灝还未如此憋屈过,下意识想要以权势压人,却发现这里不是C城。
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摸着资料堆,“知道了。”
他还没从季阮阮的身上偷到师,怎么可以就这样狼狈地离开?
越是不想让他待下去,他偏偏要做的更好!
这样想着,公西灝用力翻开第一叠资料,气势很足。
董文摇摇头,搞定总裁交代的事情,汇报完毕后,返回到自己的工作区域。
瞧见显示器内,公西灝终于不再干扰着季阮阮,厉衍瑾愉悦地勾起唇角,收回视线。
刚刚往文件上签下名字,手机界面忽的闪烁了一下。
淡淡掠过短信内容,面色瞬间沉下。
……
等到将整张图纸的数据核对无误后,季阮阮抬起头,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才意识到公西灝很长时间没来找自己了。
目光下意识地望去,正好瞧见对方在处理一堆文件,表情很是苦大仇深。
收回视线,瞧见快要到下班的时间,她索性保存文件,关掉电脑,顺手给厉衍瑾发了条短信。
【晚上去看电影吗?】
最近新出的影片很符合她的口味,有点想去看。
同时她也想着问询下澄澄生母的事情,否则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大约过了两分钟,手机一亮,【阮阮,真的抱歉,今晚有事,得下次。】
原来今晚有事啊……
季阮阮有些失落,不过指尖迅速点了下去,【好滴,下次记得请客鸭~】
厉衍瑾瞧着文字上的萌表情,嘴角稍稍翘起。
深夜。
因为厉老爷子发送过来的一则消息,厉衍瑾带着澄澄,回到厉家老宅。
一进门,却发现某人也在。
薛梦冉似乎是没有料到厉衍瑾和澄澄会出现,有些尴尬地站起身,目光落在澄澄的身上,带着闪烁的光芒,“澄澄……”
厉衍瑾顿时面沉如水,紧抿着双唇,周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寒气。
显然,很不欢迎薛梦冉的存在。
“听说晴姨今天身体不适,我只是过来看看她的。”
薛梦冉慌张地解释,似乎真的怕人误会,“来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会来。”
澄澄被厉衍瑾抱在怀中,望了眼薛梦冉,犹豫着,最终还是小声地掀起唇角,“妈咪。”
薛梦冉的眼眸中,陡然升起一团火热。
可澄澄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将自己埋进厉衍瑾的怀中,不愿意再去看着她。
对上薛梦冉落寞黯然的神情,厉衍瑾直接无视着她的存在,带着澄澄走向餐厅。
身后,薛梦冉攥紧手心,也跟了过去。
晚餐,是在厉家老宅享用的。
但厉二叔今天参加某个宴会,蔡妙霞陪同,厉铭瑄又是满世界地跑,饭桌上算上澄澄,也只有四个人。
傅晴英因为身体不适,在楼上躺着,并没有下来。
结束尴尬的晚饭,厉老爷子在书房里等着厉衍瑾。
将澄澄交给杨姨后,厉衍瑾上楼,敲响了书房的大门。
关上门,厉老爷子一脸严肃地抬头,开口问道,“衍瑾,你最近是不是有对象了,我听澄澄说,你和一个女孩子,走的很近。”
厉衍瑾冷冷地掀眸,沉默不语。
面对冷淡的态度,厉老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望着自己最骄傲、也是最不知道该如何交流的大孙子,“放心,我没打算插手你的事情。”
摆摆手,闭眼接着说道,“只是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澄澄也需要人照料,如果真的遇到合适的人,那就抓紧时间定下来吧。”
看着始终无动于衷的厉衍瑾,厉老爷子越发地后悔,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怪他当初的手段太过激烈,可他,也是为了厉家好啊……
“算了。”
厉老爷子敲了敲拐杖,眉头紧锁,“你妈最近身体不好,你去看她一下吧。”
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复杂与无奈。
他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所盼的,也不过是这个家,完好无缺罢了……
厉衍瑾定定地看了眼厉老爷子,微微颔首,从容不迫地离开了书房。
从进门到现在,没有开口说半个字。
二楼,卧室。
半靠在床上,面色有些蜡黄,眼下的乌青色,很是明显。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晚上总是会无端地梦到些过去的事情,睡不着觉。
让家庭医生检查了,也说身体没什么大碍,最多可能是忧思过多的缘故。
傅晴英闭上眼,尝试着想要入睡,下一秒,眉头紧锁,被迫睁开眼。
满脸上,全是烦躁的气息。
该死,又梦到那个男人,简直晦气!
辗转反侧,傅晴英始终无法入睡,最终不得不点亮床头灯,急躁起身。
从衣柜中,压在最底下的地方,翻找出一个破旧的木头盒子。
挂在上面的锁链,布满了铁锈斑纹。
难得一贯矜持自傲的傅晴英不觉得肮脏,随意掰弄两下,本就脆弱的锁扣直接掉落下来。
打开木盒子,里面堆满了满满的诗集,从一模一样的笔名来看,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瞧着那些酸词俗语,傅晴英冷嗤一笑,眸底毫无温度。
厉振骧身为厉家的大公子,偏偏自诩为文人,艺术家,每天就知道钻研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还装模作样地给自己取了个笔名。
真是可笑。
她当年也真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个东西!
拾起厚重的诗稿,去向洗手间,彻底撕个粉碎,随后冲进下水道中。
些许碎片,残留在台面上。
隐约间,能够看清署名出,依稀印刷着“向正”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