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十元的纸币，一些零零碎碎的硬币，夹在卡包内的，还有几张被人细心保护着的，拍立得的照片。
只是当厉老爷子看清楚照片上的面容后，眉头下意识一皱，板出一副严肃的面孔。
照片上，赫然出现着季阮阮的笑脸。
厉老爷子倒是真没想到，会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季阮阮，将他送到医院里来。
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品一样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皱着眉，继续看了眼剩下的几张照片，意外发现，某张照片上，还多了个小孩的模样。
愣了两秒，想起季阮阮曾经未婚生过孩子的事情，眸光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嫌弃的味道。
只是盯着盯着，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吩咐厉崇国，将他那副新的老花镜拿来，戴上后，凑近观看。
他怎么觉得，这个小孩子长得很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从季立建的病房出来后，季阮阮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淡退了很多。
公西灝敏锐地察觉，忍不住小声问道，“我今天在你爸面前这样说话，你不高兴了？”
“怎么会，我还得谢谢你不嫌我爸唠叨，一直陪着他说话，我很久没有看到他这样开心了。”季阮阮勉强的牵了牵嘴角。
从年初开始，季立建就一直住在医院里，她平日要工作，李凤珍又是个不省心的，说到底，季立建待在医院里，最难熬的，不仅仅是病痛，还有孤独。
只是……
季阮阮轻轻地叹了口气，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上的锁扣，“最新的病历单出来了，我爸的情况，不容乐观。”
药物治疗似乎对体内癌细胞的抑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估计下一步，真的可能就要开始化疗了。
这件事她拜托医生瞒着，不想让季立建知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公西灝拍拍季阮阮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晚上我就去问问，有没有这方面杰出的医生，兴许能帮上忙。”
“谢谢！”
季阮阮勉强勾了勾唇角，正巧电梯开了门，便和公西灝一同跨了进去。
没有瞧见，至始至终都有道深沉的视线，一直在注视着她。
走廊拐角处。
董文瞧见前方不断冒着黑气的那道身影，不住抖了抖身体，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谁能想到，只是给老爷子拿药……偏偏瞧见，季小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而且那个人还是公西家的小少爷。
想到这里，董文将头低得更低，恨不得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厉衍瑾紧锁着眉头，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幽暗的眸底越发瞧不清男人的真实情绪。
什么时候，公西灝和阮阮的感情，变得这样亲密。
阮阮，你拒绝我，究竟是为什么？
迟迟见厉衍瑾没有反应，董文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厉总，需不需要……”
“查。”
带着寒气的单字，似乎能将空气给冰冻住。
董文抖了抖身体，立即应下。
厉家老宅。
“厉湛澄，把董老师布置的作业给完成了，还有钢琴，必须弹十遍，回来我要检查的。”
望了眼镜子里，自己脸上那精致完美的妆容，傅晴英好心情地勾了勾唇角，准备出门赴贵太太们下午茶的约。
出门之前，随口叮嘱了一句，“梦冉，看着点澄澄，不许放水。”
坐在琴凳上的小人儿，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薛梦冉抿着嘴，笑盈盈地从澄澄身上移开了视线，仿佛根本没有瞧见他的害怕与不安，“晴姨放心，我会好好教育澄澄的。”
“这就对了。”
傅晴英满意地点点头，直接出门。
伴随着轻微的关门声，很快，屋内就剩下他们两人。
薛梦冉慢悠悠地绕到澄澄的面前，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眶中，盛满了泪水。
下一秒，语气立即变得冰冷起来，“不是说过了，不许哭，你是个男孩子，哭哭啼啼的，有什么出息。”
澄澄听了，立马抬手，将眼泪一点点地擦干净，不敢发出一点呜咽声。
“真是个好孩子。”
薛梦冉微笑着，可说出的话却很是古怪，“你是你爹地唯一的儿子，可不能没有本事，否则就是丢脸，那你爹地肯定会讨厌你的。”
“没有用的小孩，是不能在厉家生活下去的，懂吗？”
澄澄一听，差点泄露了抽泣声，小手拼命地捂着嘴，机械地点点头。
“好了，赶紧开始弹琴。”薛梦冉满意的拍拍他的小肩膀。
门外，厉铭瑄抱着冰饮从底楼的琴房经过，站了半天，也只是听到断断续续的琴声。
为了保持老宅的安静，琴房内贴满了隔音棉，一般的声响，都是透不出来的。
厉铭瑄支着头，眸光中露着担忧。
他倒没觉得，练琴学习有什么错，身为厉家的子孙，艺术情操，是必须要掌握的。
但澄澄才五岁，不用这么着急吧。
从上午九点到现在，除了吃午饭的时间，他就没有看澄澄出现过。
想了想，厉铭瑄更加坚定了念头。
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堂哥，好好一个白嫩嫩的糯米团子，可不是用来拔苗助长的。
……
儿童房的灯，还是亮着的。
季阮阮敲门进去，发觉澜澜还没睡着，躺在玩偶堆中，神情恹恹的。
“宝贝，这个点了，怎么还不睡觉，在想什么呢？”
季阮阮走过将他抱起来，放到温暖的被窝中，拽紧被子，随即陪着坐在儿童床边。
澜澜瘪着嘴，往季阮阮身边靠了过来。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瞬间染上一层水雾，稚嫩的声音中夹杂着委屈。
“妈咪，我都很久没有见到澄澄了，他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