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医院。
推开病房门，季阮阮望着躺在病床上翻报纸的季立建，笑着开口，“爸，我带澄澄澜澜来看你了。”
边说着，把手中的保温箱放在柜子上，“家里炖了只乌鸡，你多尝一点，对身体好的。”
“以后这些东西少带来，多麻烦啊。”
季立建嘴上抱怨着，眼底却闪烁着明亮，“医院伙食很好，你不用担心。”
“伙食好是一回事，难道爸你还不允许我展示一下孝心吗？”
季阮阮抿唇一笑，直接将炆好的鸡汤盛在小碗里，递在他的手心里，“今早刚做好的，你尝尝。”
“对呀，外公你快尝尝，妈咪做了很久，里面的桂圆，还是我和澜澜一起拨的呢。”
澄澄踮着脚尖趴在病床上，小奶音里夹杂着一丝自豪。
“真乖。”
季立建笑呵呵，摸了把澄澄脑袋上的小卷毛，“外公这里有糖果，就藏在那个小柜子里，快去吃吧。”
明明澄澄不是他女儿阮阮的孩子，可当小家伙冲着他叫“外公”的时候，心控制不住得软了下来。
可能是上了年纪，真的对小孩子没什么抵触力了。
“谢谢外公！”
这下，两个小家伙都激动了起来，扑腾着朝着季立建指的柜子冲过去。
季阮阮犹豫了一下，平日她对两个小孩的甜食摄入，是严苛控制的。
可瞧着季立建难得舒展开的笑容，最终还是没打算破坏这难得的温馨氛围。
喝了口鸡汤，顺滑的味道让人舒坦，季立建不紧不慢地喝完一整碗，擦了擦嘴，问道，“这次，厉衍瑾怎么没来陪你？”
“他有事情忙着，我就一个人过来了。”季阮阮又重新替季立建盛了一碗，随口应道。
季立建听了，皱了皱，“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领证？”
领证……
季阮阮眼眸轻颤，笑着说道，“这还早着呢，我们不急。”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季立建瞪了眼自家的女儿，没心没肺的样子，总是让他放心不下，“早点订下关系，也让人安心。”
藏在被褥下的手，使劲按压了下胃部。
面上闪过一丝痛楚，也不知道他这副破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快了，等忙完这阵子再说。”
季阮阮含糊地回应了一句，视线落在远处和澄澄分享糖果的澜澜身上，忽得问道，“爸，厉衍瑾和我说过，当初我其实还有个孩子……这件事，是真的吗？”
“他告诉你了？”
季立建的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季阮阮担心他误会迁怒，连忙解释，“是我自己不小心发现的，不怪他。”
季立建沉默了良久，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唉，都怪我当时非要在那个时间段去给你买东西，没人看着你……才让那个孩子，被偷偷抱走了。”
当时他也尝试着想要找。
可世界那么大，一个小小的婴儿，话都还不会说，想要找回来，谈何容易。
偏偏又撞上阮阮那时候出了意外，记忆全失，他根本顾不上来。
那个孩子……就这样被人偷走了。
每每想到这里，季立建心口都堵得慌，很是后悔。
更是默默诅咒着，恨不得天下的人贩子，都死绝才好。
瞧着季立建脸上的悔意，季阮阮心中更不是滋味。
论理来说，她才是那个孩子的生身母亲，却是在她的手中被弄丢的……
她才应该负起绝大部分的责任。
脑海中忽得闪过果果那张瘦弱的面庞，心口一窒，眼眸轻颤，不愿意再想下去。
勉强勾起唇角，“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爸，快点把鸡汤喝了吧，一会儿就要凉了。”
“好。”
季立建笑着应了一声，慢慢握紧了勺子。
和当初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想比，季立建的面色好转了许多，瘦削的面庞也有了点肉，这让季阮阮很是欢喜。
叮嘱着两个孩子乖乖待着，不要乱跑后，她拎上背包，出门缴费。、
听着病房门“吱呀”的锁扣声，季立建停下手，将那碗还未喝完的鸡汤放在旁边，冲着远处两个小家伙，招了招手。
“过来，外公有事情要和你们聊。”
被糖果成功收买的俩人，扑腾着冲了过来。
澄澄眨巴着大眸，奶声奶气地开口，“外公，你想问什么呀？”
豪爽地拍了拍胸脯，“只要澄澄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给他吃糖果的外公，可好了！
“你们爹地妈咪，最近过的还好吗？”季立建又递了颗糖果，放在他的手心里，“告诉外公，有奖励的喲。”
即使季阮阮嘴上说着没什么， 季立建心底还是放心不下，想要偷偷打听。
澄澄歪着头，面上一片茫然。
现在的外公，好像动画片里狡猾的狐狸诶。
身体，却很诚实地拨开了糖纸，开始告状，“爹地实在太坏了，昨晚说好大家一起睡的，结果他偷偷把我和澄澄抱走。”
“晚上一个人独占妈咪，太坏了！”
季立建一怔，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信息。
心底的担忧立即散去了一大片，又问道，“那还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唔，就是前两天，我们找到了一个和澜澜……唔！”
“是找到了我不小心落掉的玩偶，外公，没什么的啦。”
见澄澄差点露馅，澜澜连忙扑上去，飞快地接过话语，心脏砰砰跳的很快。
澄澄傻乎乎得被压在下面，忽然想起来什么，小肉手飞快地捂住了嘴。
来之前，他们被季阮阮特地叮嘱过，不可以提到任何和果果有关的事情。
连他长得和澜澜相像这件事，也不许透露出来。
一旦说漏嘴，会被扣一整个月的小蛋糕！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小家伙们闹腾得厉害，季立建也只以为他们是在玩闹，这才真正的放心下来。
看了滚落在地上的两只小团子，偷偷起身，把剩下还未喝完的鸡汤，偷偷倒进了洗手间的水槽里……
……
交完费用，季阮阮路过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见吕医生在，敲门进去，想要询问爸爸的病情。
本以为会得到“病情好转”这样令人惊喜的消息，可没想到，吕医生却严肃着一张脸，“季小姐，希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爸爸的病……很严重吗？”
季阮阮的心被整颗提了上来，语气紧绷干涩。
“是有点。”
吕医生也没有粉饰病情的打算，指着季立建前两天的病例报告，直截了当得开口，“季先生四年前就因为早期肺癌做过手术。”
“虽然及时得到治疗，但是后期并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恢复，才会在今年犯病进医院。”
季阮阮心口一窒。
那年爸爸刚做完手术，家里就出了事情，濒临破产，怎么会有时间好好休息呢……
对比当时，舒舒服服在国外求学的自己，无数的内疚朝她席卷而来。
吕医生并没有注意到季阮阮此刻涣散的神思，继续说道，“本来后期治疗也算保守有效，只可惜，前段时间又进了重症监护室，虽然没什么大毛病，但是身体却垮了不少。”
“季小姐，不得不先给你打好预防针。”
吕医生推了推眼镜，忧心忡忡，“季先生的身体……可能真的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