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邢安浅笑着，抚摸着果果的脑袋，说道，“主治医生找了一套新的治疗方案，可能可以帮到果果。”
“我想请你来一趟，也许能够提出一些有用的意见。”
“可以。”
季阮阮没有多少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不过……
“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抽不出时间来。”
季阮阮轻声解释着，“等我有空了，再和你联系。”
她现在已经在大海上，都快航行到地球的另一半边去了，近段时间是真的不行。
“没事，你愿意就很好了。”
厉邢安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些感激，又有些犹豫，“一直打扰到你和衍瑾的生活，真的很不好意思。”
“下次你们来A市，我来请客，也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吧。”
“到时候再说吧。”
含糊地回应了一句，到没有替衍瑾答应下来。
季阮阮尝试着想要和果果沟通，可惜，无论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果果依旧无动于衷。
只是安静直直地放眼望过来，如同精致的人偶一样。
闲聊了一会儿，季阮阮借口还有事情，先把电话给挂了。
屏幕瞬间黑屏。
抬头，不经意对上镜子里的自己，她这时候才察觉，自己的脸色……谈不上好看。
苍白的面上，竟找不到一丝血色。
仓皇地躲避开视线，垂眸，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水龙头没有关紧。
从她进来的时候，就一直滴答滴答地滴水。
此刻，极有规律的水滴声，偏偏搅得她越发心烦意乱。
季阮阮清楚，她不应该去怪这一通电话的。
可就是这一通看似不起眼的电话，将粉饰太平的虚假，毫不留情地戳穿了。
大脑一下涨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冒出。
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变得光怪陆离起来，季阮阮遮着眼，撑在水池边上。
无声得叹了口气。
过一会儿，再出去吧……
A市。
挂断电话，厉邢安没急着松开手机，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还在发光的手机。
果果，早就让他叫人抱走出去了。
不再B市……是吗？
想到刚才收到的消息，厉邢安轻轻地拧了下眉心，对着一旁的白术吩咐，“找人盯着，看看他们出国，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收集到的信息显示，是为了庆祝季阮阮父亲生日，才包游轮环球旅游。
事情真有这么简单？
修长的手指，轻点留下页面，屏幕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
厉衍瑾让找人办的事情，总算有了些眉目。
还在书房里办着公事，突然接到了来自江景晨的电话。
房间内，董文注意到，很有眼色地快速离开，守在门口。
按下电话键，幽深的眼眸轻颤了一下。
“没想到，你会突然联系上我。”
电话那头，江景晨的语气有些意外。
自从知道，厉衍瑾是季姨的儿子后，江景晨自然而然地将对方认定是自己的弟弟，语气越发温柔起来。
做哥哥的嘛，自然是要凡是宠着弟弟的。
丝毫忘记了，厉衍瑾和他同龄的这个残酷事实。
“唉，上次的事情，多遗憾啊。”
江景晨惋惜说道，“要不是突发事情，你和季姨，就能够相认见面了呢。”
他还在那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过去的，就不用提了。”
厉衍瑾淡淡开口，“你确定，两天以后，能够凳上游轮吧。”
“我当然没问题，但是季姨……我不太确定。”
江景晨很是诚实地交代这样一切，“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太好，常年待在休养院里，很少才能出来。”
一年前，季俪莹生了场大病，又连续做了好几次手术，身体顿时虚弱了不少，把他爸那个痴情种差点吓少了半条命。
一口气，将公司的全部事物全部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连续不眠不休工作了三个月，他差点英年早衰。
还是得知季姨还有了当初被抱走的孩子，自告奋勇找了个借口溜出来，喘两口气。
厉衍瑾听了，微微紧拧起眉心。
这和他之前承诺的，有出路。
“放心，到时候见不到人，还有plan B的嘛。”
江景晨倒是对这件事看的很开，停顿了两秒，忽然压低了声音，“你……真的不想见一见她……吗？”
“她”，这个代指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江景晨屏住了呼吸，紧握着手机，恨不得让耳朵黏在听筒上。
他很想知道，厉衍瑾的答案，会是什么。
“……不必了。”
下一瞬响起的语气，听着有些冷淡，“我的想法还是和之前一样。”
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暗光。
“真的？”
虽然隐约有猜到，厉衍瑾的回答会是这样，可是当他真的说出口，江景晨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粗喘着气，忍不住开口强调，“可她毕竟是你的——”
“我很满足现在的一切。”
厉衍瑾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不需要做出什么改变。”
他已经不是不懂事的稚子了。
有些事情不说破，才是真正对大家都好。
如今，她……已经有了自己幸福的归属，而他也有了幸福的四口之家，何必要为二十多年前的恩恩怨怨，毁掉这得之不易的幸福。
“这次联系你，只是想帮伯父实现他的愿望而已。”
对于之前没能相认，厉衍瑾的确有些遗憾，但如今，并不后悔。
从小到大，他在厉家老宅生活着，冷酷严厉的爷爷，花名在外的父亲，还有，始终对他冷脸的母亲……
如果是当时的“厉衍瑾”，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也许会拼命想要一个结果。
可现在，这个真相他知道了，可结果是否需要真实存在，已经不重要了。
对于厉振骧而言，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儿子，在傅晴英的眼中，他是个作呕的私生野种。
也许在季俪莹的认知里，有那么一瞬间，会认定他是个玷污她情感的象征。
不相认，才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他也已经过了，需要母爱包裹保护的年纪。
曾经看中的情感，到了某个时间节点，也会变得……没那么让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