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主任抹抹额头：“副市长，我现在表个态，我们全力支持雨林旅游开发，回去我会约束好下属，不让她给兰城的发展添堵。”
“我现在警告你，如果她胆敢拿着经济林替改方案去省里或者京城，那你就是罪人。”二把手眼神犀利地盯着他说。
冯主任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
“光教育不行。一定得好好地约束她的行为，实在不行就让她暂停工作一段时间。”二把手态度坚决地说。
冯主任连连保证：“我一定不会再让这件事情出乱子。”
“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你在我这儿怎么跟我保证，就得做到什么程度。不要成为兰城人民的罪人！”
“是是，我知道了，我一会儿马上去找她。”
冯主任从二把手的办公室离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要被训斥，全都是托乔语的福啊。
他头一次觉得，人才是把双刃剑，左可用，右可气。
他上了自己的车之后给乔语打电话：“你在哪儿？”
“哦主任，我准备下班回家了，在收拾东西。”乔语回答他。
“家里有没有急事？”他接着问。
“没有。”
“那你在办公室等我，我有事要找你。”
半个小时之后，他回到雨林保护区，把乔语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用非常严肃地口吻问她：“你最近在忙什么？”
“不忙什么。”乔语回答，从他的口气里，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主任向来对她是客气的，从不曾有过像今天这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我跟你说，马上停止你手头上的工作。关于向上一级举报这种事情，想都别想了！”
乔语跟他争执：“主任，那个规划有多离谱，外行人不知道，您难道不知道吗？那是我们的核心保护区，一旦被开发，整片雨林的保护就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啊，我知道有什么用呢？如果我支持你去向上一级反应情况，阻止雨林开发，那我就是整个兰城的罪人！罪人！”冯主任说到这里，情绪很激动。
“可是开发了，破坏雨林，依旧是罪人！”乔语跟着激动起来。
“那有什么关系？你难道没有听过笑贫不笑娼这句话吗？雨林开发，老百姓有收入，都说这是功劳，环境破坏有什么关系？即使是罪人，这个罪名也不是挂在我头上，我着什么急？以后要清算，跟我也没有关系。”
乔语听完冯之义说的话，没有马上反驳。下午她听别人说他出去开会了，一回来就马上找她谈话，想来是背负了一些压力。不然原本还给她支招去找开发商的主任，态度怎么会转变得那么快。
她压下心头的不快，柔声地问道：“主任，是上头给你施加压力了吗？”
冯主任点头，对她没有隐瞒：“今天被市里的二把手领导批斗了。雨林改造项目暂缓启动，开发商给的理由是说要重新规划，避开核心保护区。”
乔语又急起来：“我那天去中人家谈的时候，对方根本就不肯让步，说重新规划会影响他们的进度，现在怎么跟上头这样说？”
“怎么会这样说？当然要说了。这就是变相地告诉兰城这边，开发有阻碍，如果这问题不解决好，他们是不地动工。重新规划不过就是一个借口。”冯主任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太无耻了，怎么可以这样子？”乔语恨恨地说道。韩墨明明就说，他是来做生意不是来做慈善，重新规划耗时间耗成本，怎么一转眼就说为了避开核心保护区要重新规划？
“难道你没听说过无商不奸吗？他不好直接跟你起冲突，停工给兰城政府施压，他的手段高明着呢。”
乔语第一次意识到，韩墨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韩墨。四年之内能打倒韩仲禄成为韩氏集团掌门人，手段一定高明且残忍。
他对她没情分了，只剩乔安这一个纽带。
她惨笑问道：“主任，如果我执意要向上级反应举报呢？”
“那你早点打辞职报告，离开兰城。之后你不是我的下属，想做什么我也管不了。”冯主任无奈地说。
“如果只有这一条选择，那我也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开发。”乔语眼神坚定地说。
既然你韩氏说要重新规划避开核心保护区，那她就要看看，他是否真的要这样做。如果不是，她依旧选择举报。
兰城方面在找冯主任谈话之后，与韩氏那边沟通，一再强调雨林保护由专业的团队跟进，与旅游开发没有冲突。他们随时可以过来开工。
韩氏的回复仍旧跟之前一样，说需要重新规划，近期将会再派人过来，将雨林的地形做更细致的考察。
兰城方面在得到这个回复之后，又开会研究了韩氏的态度，认为他们仍旧是在摆姿态找借口，开工没那么容易。
鉴于乔语曾经找上门去，蛮横要求别人重新规划且威胁说要举报，惹恼了那位年轻的总裁。作为有过错一方，应该由乔语亲自上门去道歉，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当冯主任委婉地把上头的意思传达给乔语听的时候，乔语觉得这对于她个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韩氏的规划图明明就是违规，这一点不要说放到京城，就在省里都过不了关，还想让我去歉，他韩墨怎么不上天呢？”
乔语气呼呼地说：“叫我道歉是不可能的。我哪里有错？兰城要发展，选择这种激进式的方法无异于自杀，他们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为什么还要同意开发？”
她越说越激动，两只眼睛慢慢地蓄起了泪水：“主任，我没有什么的，大不了我一走了之就是了。我有钱有父亲给我留下的企业，我回去继续做生意或者移民，都不是问题。可是兰城那些百姓们，整个大家族都在这儿，不管前景是好还是坏，都是他们在承受！”
冯主任举起两只手，微微摆动做缓和状：“你的心情我理解，我跟你是一样的想法。可是我们手里没有权限，如果这个项目真的停了，明年你我或许就不能再做同事了。”
乔语抹一把眼泪，从包里掏出手机，想也没想拨通那个无法忘记的号码。
响了两声之后，韩墨低沉地声音传过来：“喂……”
“韩墨，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向你道歉？”乔语隔着电话吼他，把旁边的冯主任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