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归愣了一下,回神后,脸上却没有被人戳破的慌张,他十分坦荡地承认了:
“不错,山人确实是南越人。不过,山人即不是皇后一派的,也不是其他党派的。山人只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漂泊客。”
宣疏眼睫轻动,淡笑道: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殿下唤山人之归便可。”
“之归,”
他重复了一遍,而后问:
“之子于归?”
之归点头,屈指敲了一下棋盘:
“山人知殿下并不信山人,但山人今日与殿下说这些,并不是劝说殿下放下肩上重担,为了华乐公主留在华国。山人只是希望殿下日后莫要为今日之择而后悔,世间尚有双全法。”
宣疏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他漫不经心的开口:
“看起来确实是为我考虑呢,只是,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山人曾与公主有一赌约,山人是为赌约而来。”
言简意赅的回答,看出宣疏的怀疑与不信任,藏在面具下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之归兴致不太高:
“公主待殿下之心,想必无人比殿下更清楚。山人言尽于此,还望殿下细细斟酌山人所言。”
说完,之归没有丝毫迟疑地离开了。
宣疏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他不自觉的呢喃:“之归,之子于归…”
他恍恍惚惚地走到书桌旁,眉间凝聚了千山冰雪,研墨,提笔写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最后一笔的力气很重,以至于墨浸透了宣纸,晕染开来。
收笔时,他看着纸上的字,眼中流露出不解。
盯着这两行字看了好一会儿,心中烦躁起来,他紧紧地闭起了双眼,再次睁开,唇边带着嘲讽:
“好一个之子于归!”
寿宴开席之时,宣疏已经整理好自己的纷乱的心绪。
他恍若闲庭散步般走着,距离华清池还有一段距离时,便看见前面乌泱泱一群人围在那里。
他的目光与人群里的那道冷漠淡薄的视线相撞,再次看见之归,他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
几乎是在与宣疏对视完的瞬间,之归转身离开,不多久就消失在人群里。
与此同时,正在和二殿下下棋的阮柠显得心不在焉,匆匆看了一眼棋盘上棋子,她就随手放下了棋子。
她本是不愿相信之归的,但她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奔向了她二皇兄阮清修的住所,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缠着他下围棋,打消他提前去宫门那等左絮进宫的念头。
阮清修眼尖的看见她走神的神情,将手中的扇子合上,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头:
“灼灼,你既下了这里,那这局棋你便输了。”
她回神,看到自己下的位置,讶异一声,接着软着嗓子耍赖:
“二皇兄~这不算,我不是要下这的。”
阮清修笑了,却语气坚定地拒绝了她:
“灼灼,落子无悔。”
这一句话,说进了她心里。
她猛一激灵,忽然抬头看向阮清修,问道:
“二皇兄,你当真要娶左絮吗?”
阮清修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他打开扇子,往后倚,语气幽凉:
“怎么,灼灼不希望二皇兄娶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