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最后还是妥协了,宣疏一定下定决心了。
他一旦认定的事,就无法更改了。
手腕上的玉镯终究还是交给李婶去典当行换银子,买些鱼肉药材给宣疏补身。
晚上,阮柠端了刚熬好的药进门,看见宣疏正披着外衣坐在桌旁执笔写着些什么。
见她进来,他连头都没抬,也没有要避讳阮柠的意思,笔尖蘸墨继续书写。
她走到他身旁坐下,将药碗推到他面前:
“快趁热喝了。”
他这才放下笔,眸光不经意撇过她微红的指尖,眼睫轻颤,面不改色的喝完了苦涩的药,却在看见那颗递到他面前的蜜饯时怔住了。
见他愣住了,她索性半起身,将蜜饯直接塞进他嘴里:
“这可是我特意让李婶买的蜜饯,缓缓苦,这药可难喝了。”
待甜味在口中蔓延,他眸光清亮:
“真甜。”
她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将手里的蜜饯一股脑儿全送到他面前:
“不过不能吃多哦,牙会疼的。”
他的目光从蜜饯上扫过,伸手将她的手推了回去:
“这…还是公主收着罢。”
“嗯?”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红红的裹了一层浅浅的糖霜的蜜饯,又抬头看他:
“宣疏,你不喜欢吗?”
他摇摇头说:
“甜食上瘾。”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敏感,总觉得他一语双关。
“上…上瘾,可是,可是它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公主不是说了吗,吃多了会牙疼。”
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咋就这么多嘴呢,现在要自己圆回去:
“那是我小时候吃多了牙疼,你已经长大了,不会牙疼了。”
“公主。”
“嗯?”
“公主先前所言可算数?”
明明他这话说的模模糊糊让人摸不着头脑,可她却偏偏听懂了:
“宣疏,我,华乐公主阮柠,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算数,包括,我说愿意陪你一起回南越搅动风云。”
他笑了,眼中也盛满笑意,声音却还是清淡地:
“公主所言,宣疏谨记于心。”
“为什么称呼我为公主?”
她眨了一下眼睛,眼眸如水,波光潋滟,语气认真而坚定:
“宣疏,我心悦你。虽千万人,吾往矣。”
虽千万人,吾往矣。
纵然面对千万人阻止,我也勇往直前啊。
这样,你有没有可能让我陪在你身边?
她声音温软,软到了他心坎里。
宣疏看着她有些红的脸颊,与她四目相对,心脏漏了一拍,他轻轻点头,说:
“灼灼,我知道。”
他知道他逃不开她了,然,甘之如饴。
大约,他一直以来期盼的便是她。
“那你呢,你可心悦我?”
她紧张的看着他,心跳如鼓。
骨节分明、净植匀亭的手按住她还捧着蜜饯的手,他的语气明明还如往常一般清淡,她却听出了一丝缱绻的味道:
“灼灼,我愿与你碧落相伴。”纵使脚底伏尸百万。
她笑了,欣喜溢于言表:“那你这辈子会娶人吗?”
她还记得他当时说自己永远都不会娶妻这句话。
他的眼中好像盛着一抹暖阳:
“灼灼,我只会娶你为妻。”
这次,她毫无保留的笑了,她太开心了,以至于没有看见他沉沉的黑眸中还压抑着悲伤与纠结。
“嗯,那你可想好如何应付我父皇了?他这个人思想迂腐,很难说服。”
宣疏目光撇过自己刚刚写了一般的书信,不动声色的用袖子挡住内容,而后云淡风轻地说:
“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她笑眯了眼,一切似乎进展地过于顺利了,不过她相信宣疏,压下心中的异样,她说:
“那太好了,是什么法子呀?”
“这个,暂且先不告诉灼灼,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脑中回想起最新接到的一封信中的内容,心中默默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