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
这还真是从古难到今的送命题。
因为有红盖头的遮挡,她并没有看见宣疏眼中的纠结无措,却还是认真思考了一番,答到:
“我会先救阿兄。”
马车内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宣疏的眼眸斜里往下瞥,作出冷淡的神情问:
“为什么?”
“阿兄从小护我长大,他遇难,我不能不管。”
“那我呢?”
“你有我陪着你啊。”
她伸出手,摸索着搭在他的手上,语气温柔而认真:
“宣疏,你与阿兄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人的感情很复杂,是不可以简单的用顺序来排列的。”
她慢慢收紧了手,继续道:
“于我而言,你们都排在我心中的第一位。阿兄是我即便赴汤蹈火也要救的人,而你是我要一生一世要相守的人。你遇险了,我会陪着你一起。”
不确认他有没有听懂,她又打了个比分:
“这么说吧,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两个都要被斩首了,我有一张免死金牌,我会给阿兄,然后陪你一起死。”
她不知道这个回答是不是宣疏想要听到的,但是这确实是她的想法。
她的人生不止有爱情,她只能做到这样了。
他叹息一记,反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拉,然后将她搂在怀里:
“灼灼,这是我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轻轻的笑了,心想着总算解决了她与宣疏之间的感情问题。
此时,她还不曾知晓,她眼中的风波平息的背后正孕育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山雨欲来风满楼。
送亲的队伍到了南越后得了满国迎接,在南越皇宫举行完大婚仪式后,南越国主正式宣布封宣鹤窗为太子,之后举国欢庆三天三夜,何等的风光,何等尊荣的阵仗。
都城中,无数人仰头看天际绽放的烟花,满脸艳羡,这满天的光华都是因为华国那位倾国倾城的华乐长公主。
这位华乐公主可真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啊。
众人这么想到。
或许是因为前后反差太大,所以人们才会在大婚一日后就听闻太子殿下将太子妃冷落在东宫,转而专宠提督府千金,甚至还想取其为侧妃的消息瞠目咋舌。
就连当事人之一的阮柠也没缓过神来。
大婚之夜,春宵帐暖。
第二日清早,他为她描眉,替她挡去了南越国主与国后的笑中寒刀、口中蜜剑。
之后,宣疏当了太子,事物繁重,却不曾忽略她的感受,总会抽出时间陪她。
宣疏确实是一位好夫君。
纵使她心中还有些许的怨气,如今也消的一干二净了。
然而就在她思索着如何不动干戈劝和华国与南越,避开那场让无数人失去生命的战争的时候,宣疏对她的态度突然冷淡了。
唯一可以称得上征兆的事大概就是他说的那句:
灼灼,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请你相信我。
起先,她并未在意,只以为是他太过劳累,直到他搬出了东宫。
从那天开始,原本按耐在宫人间的风言风语传进了东宫。
传闻,太子殿下对提督府的千金一见倾心,不能自抑,若不是南越国后拦着,只怕如今那位小姐就要被迎进东宫了。
阮柠面无表情的听完这些,唇边荡起一丝冷冷的笑:
“虞美人,这位提督府小姐可是寄信给殿下的那位?”
虞美人不满的看向多嘴的宫女,接着走到阮柠身边,垂首答到:
“回女君话,正是。”
安插在南越的探子曾经提到有位高门贵女曾给宣疏寄信,遥寄相思。
当初看了也就想到宣疏魅力大,并未在意。
如今,这位小姐倒成了宣疏的心头肉。
看出阮柠心情不佳,虞美人轻声劝解道:
“殿下定是事物繁重抽不开身见女君,女君莫要听这些婢子胡言乱语。”
阮柠敛下眉眼,脑中又浮现出宣疏同她说相信他的画面,轻捏眉心:
“都退下吧。”
她相信他是有他的不得已的。
纵使虞美人有心阻拦,可是宫里向来是谣言的狂欢地,各种各样的言论潮水一般涌入东宫。
看着虞美人气呼呼的样子,阮柠反倒没有生气,好笑的点了下她的眉心:
“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
“女君,他们这样说你,真是太过分了!”
她慢悠悠地摇着扇子,云淡风轻的说:
“当初来的阵仗那么大,多少人眼红。如今我失宠了,自然少不了奚落的人。”
她用扇子轻轻点了两下虞美人的肩:
“她们爱说就让她们说去吧。左右嘴上在她们身上,你拦也拦不住。”
阮柠虽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虞美人却还是气的紧。
她家女君在华国是何等的尊贵,哪有人敢说半句不是,如今竟然连深宫弃妇这样的词都要安插在女君头上,真是气死人了!
又看见角落处的两个宫女不好好侍弄花,反倒头靠头说悄悄话。
她们是异国人,又没有宣疏护着,些宫人们便不讲太子妃放在眼里了。
虞美人气不打一出来,冲上前叉着腰劈头盖脸将两个人臭骂了一顿。
阮柠看虞美人的模样既觉得可爱又感动。
她身边有三个贴身大宫女,一个回去伺候她母后,一个嫁给了她阿兄身边两情相悦的侍卫,跟着她嫁到南越的只有虞美人。
能有这样忠心的丫头护着,也是她难得的福分啊。
阮柠不欲理会外边的风云,不耐却有人按耐不住主动上门挑衅。
登门来访的正是传闻中的提督千金洛白纥。
“臣女洛白纥见过太子妃姐姐。”
这位提督府的千金端的是娇柔可人,一进门便行了礼。
指尖轻抚杯沿,阮柠似笑非笑道:
“本宫并无姐妹,不知洛小姐这声姐姐从何叫起?”
不待洛白纥回答,她继续说道:
“况,本宫出嫁前乃是华国长公主,你又有何资格与本宫称姐妹?”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淡,无波无澜而又高高在上,带着一国公主的高傲。
洛白纥捏进了手心,脸涨的通红,她也是高门贵府的小姐,何曾受过这等轻示羞辱。
奈何她的身份确实不比阮柠高贵,值得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