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这一趟来的意料之中的失望,也来的意料之外的欢喜。
重头戏已落幕,到此也该结束了。
言子珩想自己这二十几年的虚无缥缈到可笑的期盼终于结束了。
“言子珩,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言父一边顺着气一边指着言子珩,整个人气的发抖。
他嗤笑出声,阮柠特别乖巧的后退一步,站在他身边,听见他说:
“我以为您至少还是我父亲的。”
这句话他说的很平淡,语气随意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有点不好。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失望…”
这一句,他说的很轻,轻到可能只有她听见了这一句话。
言父已经到了极致愤怒的状态,他哪里听的下去言子珩的话,他只知道自己的亲儿子为了不让自己得到财产,宁愿将股份给另一个不相干的人也不给他。
真真是他胳膊肘往外拐的好儿子!
直接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瞪着言子珩,言父顺手抄起手边的一个烟灰缸就朝言子珩的方向扔去。
言子珩看见了,眼神冰的要掉渣,却一动不动,没有要躲的意思。
阮柠瞧见了,想都没想,眼疾手快的转身,替他挡住了。
她吃痛的闷哼一声,手捂住自己的后脑勺,眼前变得模模糊糊,痛觉神经却很敏感。
持续的闷痛,压迫感,沉重感,感觉头快要炸了。
见烟灰缸砸在了小姑娘头上,言父自己也愣住了,他以为言子珩会躲的,故而用了十分的力。
言子珩抱住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脑子一片空白,手止不住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
他不曾动,只是想偿还这段父子情,没有想到阮柠会替他挡下。
阮柠无暇顾及言子珩的问题,她只觉得疼,特别疼,忍不住呻吟出声:
“言子珩,我好疼啊…”
他小心翼翼的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按在她的后脑勺上,指尖摸到一片濡湿。
流血了…
他猛然看向言父,菲薄的唇动了动,冰冷低沉的凉笑声溢出,周围寒寂寸草不生。
“你完了。”
系统检测到言子珩的情绪不对,立刻拉起警报,刺激阮柠的意识:宿主,宿主!言子珩的状态不对!他不是普通的动怒,他可能要对他父亲动手,你赶紧拦着!否则任务就失败了!
意识濒临沉睡的阮柠硬生生被系统唤醒,她吃力的按住言子珩的一只手,虚弱地说:
“言子珩,我疼,我想回家。”
他的喉头忽的哽咽了一下,拦腰抱起阮柠,警告地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人,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暂时解决了危机,阮柠安心的昏了过去。
向来沉稳,就连临时起意要杀一个人都会预想到后面毁尸灭迹的言子珩此刻慌张的连离合和刹车都分不清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脸色苍白的阮柠,勉强稳住心神,深呼吸几次,车终于起步了。
路上提前通知了他的私人医生,安排好流程,他火急火燎的将她送进了急诊室。
他靠在急诊室的墙边,低头沉思,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这么多年,自从母亲离世后,他便孤单一人了,独自闯荡许久,偶有路人交集,最后还是回归人海,他也习惯了。
而她则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小姑娘还扭扭捏捏的,偷偷看他一眼就低下头绞着手指。
他当时想,他看起来有这么可怕吗?
楚徽说正好遇见了,就顺便加个联系方式吧,反正也要是同事了。
这话一出,小姑娘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麻利的点开二维码,双手捧到他面前。
这下倒是不好拒绝了。
挑眉,他依着她的意思扫了二维码,觉得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没管她有没有通过好友申请就离开了。
再次见到却是在KTV,她看起来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尽管相貌相同,给人的感觉却不同。
他瞥了她一眼,就打算离开了,她却突然叫住了他,以一个陌生人的语气问他几点了。
她看他的眼神,话里的陌生,全然像是不记得他们昨天才见过。
不知道她在耍什么把戏,他没有心思陪她玩,甚至都不想回答,但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不要走,不要错过她。
尽管不情愿,他还是信了那个声音,告诉她现在是八点四十八分。
接下来她的举动就暴露出她是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来搭讪,看她也不像醉了的模样,也不知在说什么胡话,看起来还挺有趣的。
之后几次三番的遇见,恍恍惚惚间走到了如今,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万分庆幸地说:
“还好出血量以及受伤直径较小,否则这小姑娘醒来的机会就渺茫了。对了,小姑娘是被谁砸的,下手这么狠?如果你们遭到了恶意袭击,最好还是报个案。”
他抿唇点头,想进去看一看她,却被医生拦住了:
“先别进去,等过了观察期,转入普通病房再去看吧。脑出血不是小问题,最怕有后遗症。”
最后又交代了几句,医生离开了,留下言子珩一个人站在原地出神。
阮柠睁开眼时已经到了转到了普通单人房,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看着白白的天花板,她迷茫的眨眨眼。
“你醒了。”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言子珩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放下书,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他的眼睛红红的,不知是因为熬夜还是别的,张口,她微哑着出声:
“我饿了,言子珩。”
温柔帮她理好鬓边的发丝,他冲她笑了一下,体贴地问:
“想吃什么?”
她想了一会,回答了两个字:
“随便。”
“好。”
等到满汉全席似的早餐再次摆在她面前,她终于明白了打败随便两个字最好的法宝就是烧钱。
“满意吗?”
咽了下口水,她点头:
“不能再满意了。”
等她吃完了,他握住她一只手,眼中的担忧与心疼简直要溺毙她:
“阮柠,还疼吗?”
这个时候,她是替他受伤的功臣,肯定不能委屈了自己。
于是,她用那种软绵绵特别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疼。”
心疼的皱起眉,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
“乖,疼的厉害了就睡觉。我不会让你白挨这一下的。”
警报拉响,她立刻拽住他的衣服:
“言子珩,他是你父亲,我原谅他。我没关系的。”
看他脸色没有缓和,她又说:
“我不想你因为我落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