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阮柠发问,站在一旁的熹微略带了一丝骄傲道:
“这是我们仙界的紫徽仙尊。”
说完,他看向阮柠的眼神略带了一丝抱怨。
如果不是这个凡间女子不识好歹,他家仙尊早就飞升成神了。
“紫徽仙尊。”
她重复了一遍,因为念的细致,那四个字听起来竟有些缱绻而又温柔的味道。
不顾熹微恶狠狠的目光,她愣着大着胆子盯着光风霁月的紫徽仙尊盯了好一会儿才安静地笑了:
“这个梦,做的不好。”
熹微皱起眉正要说这不是梦时,看见符鹤并没有露出不愉之色,甚至还有同她搭话的意向,聪明的止住了话。
果然,符鹤有些好奇地问道:
“为何不好?”
“往事成空,而我一无所有。”
她伸出手看着空荡荡的掌心:
“爹爹、娘亲、褚轺、元潜哥哥还有阮柒全都不在了。孟婆递汤时,我执意不喝。曾经觉得忘却了一切是好的,现在却觉得若是什么都忘了,世间再无我。”
符鹤下意识想说万事皆为虚妄,无需在意,却想到自己为了执念让熹微把她从地府带回来,蓦地自嘲一笑,道:
“这并非是梦。”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大殿内,熹微自然地走到她身边,按着凡间的习俗称呼她:
“阮姑娘,看来要请阮姑娘在此多留些时候了,流坡山风景一绝,阮姑娘可细细观赏。”
“流坡山?这里便是传说中入东海七千里的仙山?”
她望着符鹤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片刻后问:
“他当真不是蔺子砚?”
熹微摇摇头笑了:
“本想等姑娘休息几日再告知姑娘此事,既然姑娘如此在意,那我也不好再瞒着姑娘了。”
熹微将符鹤下凡渡劫的事情告诉了她,犹豫了一会,他道:
“仙尊留下姑娘只怕和第二次渡劫有关,届时还要劳烦姑娘陪仙尊再入世一趟。”
原本符鹤入世是司命随意挑的一个命本,情劫也是随意的,但符鹤在阮柠身上吃了亏,这让他有了执念,解铃还须系铃人。
想到这里,熹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叹阮柠仙缘深厚了。
本来以凡人的气运能与仙尊转世有一世情缘已是不易,她却能与仙尊再续前缘,说不准仙尊渡劫成功后一个高兴还能渡她成仙。
阮柠不在意的弯了唇:
“骗他喝了毒酒是我对不住他,若是能帮他,也算是两清了。”
熹微自然是将阮柠的原话带给了符鹤,这话让符鹤仙尊愣怔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仙尊才矜贵的开口:
“挑块灵石给她温养魂魄。”
这本是他份内之事,没想到仙尊居然会亲自提及,他压下心中惊讶,颔首称是后问道:
“入世命本,仙尊可要亲自挑选?”
相府小姐的这个命本是熹微挑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仙尊仙魂太强不受命本束缚,阮柠落水之后,命本上的字全都消失了。
“不急。”
他现在心境不稳,不适宜立即渡劫。
熹微思虑片刻,犹豫道:
“阮姑娘的名字还在地府的生死簿上,可要小仙命人划去?”
符鹤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这也要问我?”
熹微在心中咋舌,他抿了抿唇,试探性的问:
“仙尊可是要渡阮姑娘为仙?”
毕竟人脱离了地府名册就跳脱人界了,阮柠又不是妖,那她只能入仙界了。
符鹤眼皮都没抬一下:
“嗯。”
见自家仙尊似乎不太想搭理他,尽管心中有很多的疑惑和惊讶,熹微还是识趣的离开了。
出了宫殿,经过云雾林时看见阮柠站在雾中,白衣脱俗,缥缥缈缈的模样还真有几分仙气。
阮柠在地府时穿的还是一身红衣,头戴凤冠,红唇妖艳,他怕仙尊看到这模样想起凡间伤心事,施了仙术将她一身红衣换作白衣。
彼时,她站在奈何桥上,身后是枝叶全凋的彼岸花,奈何桥的忘川水缓缓流淌,她神情淡漠,同身后那些悲悲戚戚的魂全然不同。
她看上去冷漠异常心无挂碍,可孟婆却告诉他,她怎么也不肯忘却凡俗重新投胎。
思及此,他不自觉停下脚步,走到她身边,看她伸手去握雾气,一副稀奇的模样,他自豪的介绍:
“这些云雾可不是看着玩的,它们是聚日月精华而生,不知多少仙人垂涎。你无事便多来晃晃,对你的魂魄大有裨益。”
她收回手,眸光落在熹微脸上,态度诚恳:
“初来乍到,胡乱走动恐怕会冒犯忌讳,不知仙君可否提点一二?”
熹微想到符鹤对阮柠似乎有些不同,他打算办完事亲自带她逛一逛,故而道:
“我还得去地府一趟,等我回来再与你细说。”
“仙君慢走。”
见熹微咻的一下就消失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又咻的一下回来了,她满眼羡慕:
“做神仙可真逍遥。”
“很快你就知道做神仙有多无聊。”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熹微哈哈笑了几声,转移了话题:
“仙尊随和,并没有什么忌讳。不过有一处,你确实去不得。”
“嗯?”
“流坡山的最东处山洞里有上古雷兽,是我家仙尊多年前收的一只宠物。它灵智不高,恐会伤人。”
说着,熹微捏了一个口诀,眨眼睛的功夫,云雾散尽,引入眼帘的是漫天霞光,她的周身也被红色的霞光笼罩。
他笑呵呵的介绍:
“这是栖霞台,除了西望日出入之地的泑山,再没有一处的霞光能比此处美,便是天界的也不及此。”
他正说着这话,背后远远的传来一道娇俏高傲的声音:
“熹微,大老远的就听见你说天界的坏话。”
阮柠注意到熹微的僵了一下,扬着的眼角无奈的蔫下,脸上却挂起来笑:
“覃莪公主哪里的话,再借小仙一个胆子也不敢说天界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