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莪用帕子掩住嘴笑了一下,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高将军昏迷不醒,母皇失望至极,她倒要看看这回谁还能保住阮柠的位置。
女皇的目光从跪地的这些臣子面前一一扫过,她手拍上桌子,正要发作,却听见阮柠轻飘飘的声音:
“古人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各位大人只听一面之词便轻易定下了阮柠的罪责,当真是公正。不知尔等断案是否也是如此?”
“人证在此,殿下方才也承认了是自己着人打的,还要如何?”
眼看两方要吵起来了,女皇此时开了口:
“阮柠,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宫女临近宫宴还在御花园肆意议论我父君,说我父君从不得母皇宠爱,活该是个短命鬼。我一时气急,才让人打了她几巴掌。”
阮莪微微皱眉,正要说话,却见刘贵卿站起来抢先一步说:
“侍身当时正好经过,侍身可以作证阮柠殿下句句属实。”
没醒到刘贵卿会帮阮柠说话,尖厉的指甲滑过掌心,阮莪眼眸微凝,语带威胁:
“贵卿爹爹当真看见了?”
“自然。”
在阮莪的眼神示意下,另一个宫女见缝插针地问道:
“不知奴婢的妹妹是何处冒犯了殿下,竟叫殿下狠心夺了她的性命?”
阮莪偏头看向阮柠,担忧与痛心交织,亦是不解地质问:
“姐姐,为何你现在变成了这样,人命在你眼里这般轻贱吗?”
阮柠嗤笑出声,冷睿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那宫女,声音微扬:
“真是好笑,口口声声说我害了你妹妹,你有何证据?况且,她根本就没死。”
阮莪心中一惊,眸光微侧,她身后的婢女回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那宫女被阮柠看得有些心虚,但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她梗着脖子道:
“怎么可能!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在咸福宫当差的那个宫女,她那日撞到了我,自觉有错,自己跪在地上掌掴自己。”
阮柠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阮莪,不紧不慢道:
“我看她如此,深受感动,便将她调到了我身边。”
说着她扭头看向自己背后一直低着的宫女:
“说来也巧,这几日她一直在养伤,今日才跟着我出来。青蓝,还不出来见见你的姐姐。”
躲在红粱后的归雨看着那个蓝衣宫女恭恭敬敬地走到大殿中央,手捏紧袖口,面色复杂。
方才殿下嘱咐她掌掴完那人后便自行回殿。她不放心,这才悄悄跟来,却瞧见了这一幕。
青蓝的事,她竟半点也不知晓,殿下故意瞒着她,是在防她吗?
阮莪看见青蓝,心中一片混乱,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已经命人杀了青蓝吗,怎么还活着…
她身后的宫女上前握了一下她的手:
“殿下,酒洒了。”
她回过神,目光不安的四处游荡,触及到阮柠从容镇定的神态,无端升起一股愤恨之情。
“奴婢青蓝叩见女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蓝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姐姐,青蓝这几日卧榻养伤。未托人告知姐姐一声,是青蓝的错。劳姐姐忧心。”
那宫女看见青蓝出现在自己眼前愣住了,接收到阮莪的眼神后,她顿时跪着往旁边挪了一步:
“我不认识你!陛下,她不是青蓝!她不是我妹妹!”
阮柠眼中含讽:
“青蓝自掴那日,二妹与国师也在场。”
一直冷眼看戏的蔺子砚见阮柠提到了自己,难的开了口:
“殿下所言不假,她确实是那日在河边自掴的宫女。”
阮柠弯起嘴角,眉弓扬起:
“再者你说青蓝在咸福宫当差,唤来咸福宫的掌事姑姑前来。是与不是,一问便知。”
那宫女立即慌了神,她忙看向阮莪:
“二殿下,救——”
阮莪立即站起身打断她的话:
“你这宫女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我皇姐,来人,赶紧把她拖下去,杖毙!”
那宫女不敢置信地看着阮莪:
“二殿下你怎么可以这么——唔…”
女皇头疼地按了一下眉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阮莪,示意周围的宫女堵住那宫女的嘴后道:
“拖下去,杖毙。”
接着,她又看向嘴被打肿的宫女,语气冰冷而又无情:
“妄议元君,杖毙。”
跪在殿中说要罢黜阮柠的臣子后颈一凉,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直到女皇金口一开,罚了他们三个月的俸禄,他们才心有余悸地叩谢女皇。
闹了这么一出,谁都没有心思再饮酒作乐了,女皇也露出疲惫的模样:
“朕有些不适,众爱卿自便。”
待女皇走后,阮莪借着敬酒的名义走到阮柠身边压低声音,恨恨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装了?”
阮柠向后一倚,拿着酒杯的手轻轻晃悠:
“与其纠结这个,你倒不如想想怎么在母皇面前狡辩。”
“你!”
阮莪深吸一口气,她露出一抹娇艳的笑:
“姐姐,不到最后,怎么知道谁会赢呢?”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阮柠懒散地放下酒杯,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好生无聊啊,妹妹好生欣赏这歌舞,姐姐先走一步。”
阮莪看着她的背影,捏紧了手里的酒杯,咬牙切齿:
“阮柠,你给我等着。”
徐亦安看见阮柠离开宴席,他小声同自己的母亲交代了一句,悄悄跟了上去。
冷清的目光在徐亦安的空位上顿了片刻,蔺子砚叹息一声,也离开了宴席。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阮柠冷声道:
“出来。”
徐亦安在假山后磨蹭了一会,终是赶在阮柠耐心耗尽前走了出来:
“殿下。”
“你跟着我做什么?”
“因为我想送殿下一个礼物。”
阮柠神色不变,转身欲走:
“我不需要。”
徐亦安立即上前拦住她,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盒子:
“殿下打开看看,若是不喜欢扔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