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玄墨定定地看了宋轻好一会儿,隔了好久,才突地嘴角一软,化开一抹笑意。
她竟,不会打球?
想着丫头拿着挥杆,一脸茫然看着眼前飞球飞来飞去的样子,他竟莫名地有些想看是怎么回事。
一定很有意思。
宋轻却好像有些在意这个问题,垂着眼睑,目光有些暗淡:“我想赢。”
她其实参不参加这飞球大赛都无所谓,但是丁思思他们却认为他们是一体,无论输赢,都是一体,并没有抛下她,另外去选择一个比较厉害的队友。
这跟她上辈子学会的很多的东西都是相悖论的。
她的母亲让她亲手杀死最喜欢的宠物、身边最亲近的人时,告诉她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哪怕是至亲、哪怕是挚爱,只要当他们挡着路的时候,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被抛弃。
就好像,那个她素昧蒙面过的父亲一样。
但她很喜欢现在的感觉,这让她感觉自己在活着,像一个人一样地活着。
凤玄墨握住她的手,道:“你想学,我教你。”
她想做的事情,他又怎会不全力支持?
宋轻回过神,提前地警告道:“我很难教。”
凤笃跟荣文柏两个人轮流地上,也没把她教会。
“那是你没有遇到对的老师。”凤玄墨眉梢一挑,神色间满是自信。
说试就试,凤玄墨当即让阿右拿来飞球,先看看宋轻的基础情况。
而宋轻也不负众望,果然一个球都没打中,完美地跟所有飞球擦身而过。
到最后,阿右看着都不忍心了。
这大概就是每个厉害的人都有一个短板吧。
凤玄墨注意着宋轻的每一个动作,然而每一个动作都没有问题。
然而当他再看仔细一些,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每当球动的时候,你会提前一点点就做出反应?”
那个反应只提前了一瞬,从肉眼看上去几乎看不出任何问题。
但是宋轻的速度比常人的快,那提前反应的一瞬,就会导致在她出手的时候,飞球还没有到达她预估的地点。
宋轻“啊”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的手,道:“不知道,好像习惯了。”
这可是个好习惯,跟人比试的时候,能够预判对方的行动,然后再将自己的速度加快,那么就有可能提前半招便想好怎么应对对方攻势。
而在高手对决之间,这一招半式,便是胜负的关键。
凤玄墨想了想,问道:“你之前,是不是特意地练过反应?”
宋轻点头。
她自小就必须得修习很多功法,训练强度自然也是常人所不能匹及的。
她记得最清楚的一个项目便是,她被关在一间黑色的房间里,一点光也看不见,四面八方会射出很多的飞镖,她必须靠听声音在飞镖扎到她之前躲开,否则便会中镖受伤。
“我练习了很久,才做到不被飞镖扎伤。”
而在她没能力避开之前,日日夜夜,皆是伤痕累累。
凤玄墨听到这些,只觉得被飞镖扎中的人是他一般,袖下的五指紧紧攥在一起,又缓缓地松开。
“你不是嫌弃我魔教妖女的身份吗?那我不当这个少宫主还不行吗?”
“这个少宫主,又不是我想当的,我从出生就在魔宫,我母亲就是魔域里的大魔头,她一直教我的就是怎样杀人,从未教过我怎样做一个好人,你要我怎么办?”
“我也像旁的姑娘一样,可以毫无顾忌地喜欢一个人啊……”
她曾经身在地狱,以他为救赎,可是他竟从不知道,也从未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他找到了她的症结,也想到了能让她打到飞球的法子,可是他却有些不愿意说了。
“其实,拜不拜师无所谓。”
大不了,他来接手帝师学院这个烂摊子,也能护着她。
宋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地道:“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在意了,我现在就想知道要如何赢。你有办法的,对吗?”
看着她那双通透明亮的眼睛,他根本没办法对她说谎。
“有。”
……
很快,就到了休沐日。
帝师学院每旬日可休沐一日,届时山门大开,所有弟子便可下山去九龙城里转一转。
一早,丁思思便拉着宋轻起床,笑盈盈地道:“邱景州说,今天要带我们逛九龙城,去荟萃阁吃大餐,你快点洗漱,穿戴好了咱们就走!”
宋轻愣了愣:“不训练了?”
丁思思振振有词地道:“凤笃说,天天练也没意思,反倒容易让人疲劳,这马上就要比赛了,心态好才是最重要的。”
宋轻闻言便没再问,换好衣裳出门。
正门口,邱景州他们也换上了平日里的衣裳,在门口等着丁思思他们。
邱景州问凤笃道:“让轻爷放松一下,真的有用吗?”
凤笃也不确定:“试试吧,如果没用,那就当好好出去玩一场吧。”
这段时日,一连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邱景州也觉有理。
最好他们一会儿去找个寺庙,烧香拜拜去去晦气,保佑他们后面平顺一些。
正说着,就见丁思思跟宋轻到了,四人聚头,却不见荣文柏。
“哎,他人呢?”
众人正张望着,就见荣文柏唉声叹气地出现,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大家都一脸奇怪。
荣文柏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递给大家看:“我舅爷,前几日来九龙城办事儿,却不想一个没留意冲撞了贵人,不凑够十万两银子就不肯放他走。他便写信来给我求助,约好了今天送钱去,我这凑来凑去的,还差好几万呢。”
众人看了眼信,信上咳出来的血迹,看得出来,必然是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宋轻问:“人在哪儿?”
凤笃也问道:“可知你舅父得罪的是哪一家?”
邱景州也忙站出来道:“我姐在九龙城也算有点身份,我去找她帮忙,说不定能救你舅爷一命呢。”
荣文柏一抹泪花,感激地道:“诸位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把我舅爷关在哪儿了啊,只说让我按要求送钱到指定地点,要不然就要我舅爷的命!要不各位行行好,给我凑点银子,我先把我舅爷赎回来再说吧!”
丁思思当即解开银袋子,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递给他:“我这里有几百两,不算多,你拿着应应急吧。”
丁家不算特别富裕的家庭,几百两也是她能拿出来的所有了。
邱景州见丁思思都拿了,也凑了几千两,不过拿的时候补充道:“这可是要还的啊。”
荣文柏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一定!”
说着他转头看向凤笃:“小凤少?”
邱景州一摆手道:“他没钱。”
谁都知道凤笃的身世,顶这个凤家长孙的名头,过得连一般子弟都不如呢。
却不料凤笃直接拿出一叠银票,递给荣文柏:“这里有五万两,你看够不够。”
众人全都震惊地看着他。
平日里见他生活俭省,衣裳穿来穿去就那两套,还以为他没什么钱,却原来他才是隐藏的富豪啊!
凤笃解释道:“我三叔给我的银子,我都没怎么用。”
邱景州想到自己体贴他手上拮据,这些天请他们吃的饭,只觉得自己好像请了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