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归闹，这赶时间的正经事儿也不能给耽搁了，金文凯把小邱拽到一旁嘱咐了几句，这才强行把小柳从靖安儿的身边拽走，到村长的板房去联系壮丁去了。
此时，一阵凉风习习，裹夹着越来越浓的臭味，好似食物腐败后的嘈气。
“小邱先生，阿五说，水在河里是干净的，鱼也能正常生存，你再看这水井里的水，一团漆黑，还有一定的稠度，应该是早就污染了。”
靖安儿用滚轮打了一桶水上来，的确是脏水，同时证明了她所说非虚。
小邱则用随身带着的银针试了试毒，这针尖沾过水后，并没有乌青的迹象，也就是说这脏水虽臭，但却不会置人于死地。
靖安儿柳眉倒竖，心口似是在这一瞬间闷了快大石头，她语气沉重的问道“小邱先生，何种东西能既没有毒性，又能够在短时间内污染水源呢？”
“那不是东西。”
小邱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她曾跟着师父学过药理，至今为止还时不时读一些医书，由于一本书读的次数多了，那上面的内容就像篆刻在了脑海中一样。
记忆尤甚！
“对，大量的尸体腐败之后产生的瘴气怎么可能是东西？”靖安儿的声音都在打颤，秋水般清澈的眸子也随之瞪圆。
土匪屠村……大量尸体……
这些原本看起来就应该被组合在一起的词汇，此时听起来却是那么的突兀。
靖安儿与小邱几乎是同时回身看向那些正在因水源污染而愁眉不展的乡亲们，一阵寒凉自背脊一路上窜，引得人一身鸡皮疙瘩乱起。
“安儿，我不相信鬼能大白天随意溜达。”小邱很认真的说道。
靖安儿微微额首，“他们不是死人，柳絮村的人靠着那条地道逃过一劫，城里的百姓由于城墙坚固也幸免遇难，可其它的村子就……”
几乎是同时，她似乎看到娘牵着妹妹的手在冲自己打招呼，出嫁的第三天，应该是回门的日子，可她却压根儿没去想这件事。
“安儿？安儿？”
小邱见靖安儿神情呆泄，生怕她是闻多了瘴气而产生了幻觉，随即从银针包里抽出一根最为短小的，力度适中的插入人中穴。
片刻，那空洞的眸子才渐渐转亮。
“娘！我要去找我娘！”
靖安儿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此时的她恨不得肋下生翼，瞬间就飞回娘家。
可刚跑出几步，就被脚下的一块碎石给绊倒了，幸亏突然冒出来的小柳及时揽住她的肩膀，这才没狼狈的摔倒在地。
小邱也踉踉跄跄的赶了过来，“安儿，若其它村子都被土匪给杀干净了，你现在去也无丝毫意义！再者，尸体堆积如山才会产生瘴气，那么多的死人，你上哪里去寻父母家人？冷静，切勿冷静啊！”
这世上最苍白的一句话莫过于——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因为一场无义之战，让虽然讨厌自己这个拖油瓶，但却对她还算关心的父亲变成了魔鬼，毁了一勉强上能度日的家，将身边最亲的人推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