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忙就是两个时辰,一百多名被寄生虫感染的病人都得到了妥善的治疗,此时被带入板房养伤,一人一间,在确保没有再“怪物”化的可能后,才允许他们离开花街,回家和亲人团聚。
没有亲人的,或者被北逃亲人丢下的病人,全部都暂时安置在一条巷子内,待身份得以确认之后才可安排入集体居住的城区。
“媳妇,天都亮了,你到药房去睡一觉吧。”
金文凯将刚从一病人腿上割下来的一块烂肉丢进特质的回收筐里,转身洗过手,正准备强行拽靖安儿去休息时,小柳飞身钻了进来。
他手指倚翠楼的方向,“有人找。”
“是那个一路保护你的大叔吗?”靖安儿猜出是左将军了。
小柳用力点了点头,那双平日里没什么变化的眸子竟多了一丝崇拜。
能够让小柳崇拜的人,一定不凡!
“这个老左,二十几年不见,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金文凯骂了句粗话,正想拒绝老左的盛情邀请时,他被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封住了喉咙。
事出突然,左将军本该拔营北上的,却因假静云的事不得不让他多留一天,更是有机会大家见上一面。
回了倚翠楼,左将军早已候在了门口,远远看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他当即就红了眼眶。
二十年……二十年了……
“老左,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嘛!不过……”金文凯牵着靖安儿的手走近,含笑的眸子在左将军伟岸的身躯上扫了一周,开玩笑道,“就是老了些!你看我,可还是二十几岁的鲜衣少年!”
是啊,二十年前,皇上与上官皇后纷纷跳崖殉情,两人尸骨被北元的人找到,剥了皮,吊在城墙上晒成了肉干,这还不够,硬是叫城中最好的厨子把肉干剁成了馅,包了包子给南齐的俘虏吃。
吃完之后才得知真相的南齐勇士们吐了整整一夜,有些熬不住内心的谴责,最后一个个悬梁自尽。
这些事,曾亲眼目睹的左将军仍记忆犹新,他卧薪尝胆的动力便是将卑鄙无耻且残暴无度的北元人赶回草原,世世代代都不敢再踏出半步。
如今,不切实际的愿望就要在一夕之间成真,他又怎能不痛哭流涕?
“陛下!臣……臣想死您了!”左将军扑通一声跪在金文凯的面前,堂堂男子汉却是一点不顾及在众人面前丢脸。
金文凯一只手负于身后,一只手牵着面色平静如潭的靖安儿,他高昂起的下巴在晨光中镀了一层金边,流畅的线条昭示着骨血中的王者之气。
他沉声道一句,“爱卿平身。”
只这一句,哭的人可就不止左将军一个,就连臭着一张脸的司徒阡尘都偏转了脸,偷偷啜泣。
良久,这眼泪都快把金文凯和靖安儿给淹了的时候,还是靖安儿提醒道,“几位大人,正事要紧,还请带我和文凯去见你们抓回来的奸细!”
“娘娘,人就在杂房里,微臣带您过去。”
左将军大袖一甩,脸上的泪就不见了,他潇洒起身,冲后院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金文凯料到靖安儿一定会拒绝“娘娘”的称呼,可她却并没有,甚至还挺自在的跟左将军走了。
金文凯一愣,“这……什么情况?”
司徒阡尘飘了过来,嘲讽道,“皇兄,看来皇嫂比你适应的还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