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被抓,严刑拷打之后供出了不少的“同谋”,皆是谢家军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各个都是效忠谢家的忠臣。
可最终……竟是……竟是……
连一具全尸都没能留下!
蘅姑披着大氅斜靠在院中的一棵古树下,冬天去了,春天何时来的,她竟是无知无觉,可满树的花早就争相夺目的烂漫开来。
飘飘雨落,夹杂着几片孤零零的花瓣,清香温和,却又总总是盖不过院子外传来的血腥味。
一夜之间,死的人太多了。
冯泽贤从墙外跃身而入,他今日一身黑袍,算是应了景的。
蘅姑斜眼撇了撇,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
冯泽贤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他信步走至她的身侧,打起一把伞来,替她遮风挡雨。
蘅姑不领情,“我不想见你,别以为有娘娘的看中,我就当真能够原谅!”
鹏鹏是怎么身染剧毒的,她没有与皇后娘娘说实话,可她心里却明镜的。
冯泽贤强行将伞柄塞入她的紧攥成拳的手中,声音很温柔,与平日里杀伐果断的一军首领全然不同,“阿蘅,于鹏鹏而言,我对不住你,可如今是娘娘与陛下的千秋大业,你也要任性吗?”
蘅姑是南齐最接近谢家老大的细作,她的生死直接关系到幽州战场的瞬息万变。
冯泽贤的一番话,让蘅姑心头一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娘娘她……”
冯泽贤长叹一声,打断她的话说道,“娘娘不会怀疑你的衷心,可这一次你擅作主张弄死了如此多的无辜将领,娘娘有些赫然!”
没错,副将所谓的“同党”,无疑是蘅姑草拟了一份花名册,字迹是仿照副将的一笔一划临摹出来,凡人很难察觉出其中异样。
随即再由副将金屋藏娇的小妾将花名册交出,实际让小妾乖乖听话也不难。
只需对她说,“这是你那没用姘头的罪证,只要从你的手上交出去,老爷一高兴,兴许就能免了你的死罪,留你一条贱命!”
最后那小妾还是死了,可花名册却成了铁证。
“哈哈……”思及此处,蘅姑一迭声的苦笑,“娘娘的消息还真是灵光呢!”
她恨透了谢家军上下,尤其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将军们。
她的爹娘,她的妹妹……那些一切美好的事物,全都葬送在这些可恶的强盗手中。
他们暗中领兵与北元的地方官员勾结,假做山匪劫走赈灾银两,还有那些救命的粮食也被洗劫一空。
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百姓生灵涂炭,尸骸遍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了,一家人都死光了,天上飞的都是来啄食腐肉的秃鹰和乌鸦。
那样的凄惨,那样的绝望,她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你说,她凭什么不恨?
而这个表面风光无限、满口仁义道德的谢家军,早在几年前就烂进了骨子里,无论再怎么伪装,他们所造下的孽仍是要赎的。
冯泽贤看着激动异常的蘅姑,他为难的看向后门的方向。
此时,带着女帽的靖安儿从外面走了进。
隔着一层纱,蘅姑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