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嫣然张口结舌,半晌才终于想起自己的观点,“我以为,当舍生取义!此为正道!”
牧晚秋听了她的话,却笑了。
“妹妹的意思是,下次遇到这些情况,不用救人,直接陪着他们一块儿死咯?
妹妹觉得,大家一起死能解决问题?”
牧嫣然又被噎住了。
她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自己所谓的“舍生取义”,可不就是大家一起死吗?
牧念初等人也都神色复杂,根本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正这时,外面,忽的传来了一道清朗的男声。
“那姑娘以为该当如何?”
众人听到声音,都禁不住纷纷朝声音的来源看去,眼中现出了惊诧的神色。
牧晚秋在听到那道声音时,却浑身一僵,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刹那间沸腾了起来。
旁人或许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牧晚秋却是再清楚不过。
那个人的声音,她化成厉鬼都记得!
学堂外,一行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又不知究竟听了多久。
为首那人,一袭臧蓝的袍子,身形颀长挺拔,面容俊朗,风度卓然。
这人,不是那景王萧子骞又是谁!
牧晚秋的面色,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就陡然变了。
她几乎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生怕自己露出类似于狰狞的神色。
牧嫣然等人见到他,却是纷纷红了脸。
在她们看来,这位公子样貌出众,气度不凡,委实是人中龙凤。
她们都是待字闺中的闺阁小姐,平日见外男的机会不多。
现在乍然在自己的家中遇到这么一位翩翩公子,自然面色羞红,心跳飞快。
而与他一道同行的,乃是三房的嫡子,府中二公子牧卓尔。
萧子骞的目光在学堂几位小姐的身上扫过,旋即,就落在了牧晚秋的身上。
方才连发四问的,便是这位姑娘。
牧晚秋今日穿着一袭水绿色的漩涡纹纱绣裙,极鲜的衣裳,极黑的头发,极白的肌肤,还有那极美的五官,组成了一副令人见之忘俗的画面。
尤其是她那一双杏眼,点漆一般,有点幽冷,又含着秋水般的神韵,像把勾子,勾得人心痒难耐。
萧子骞盯着她,面上闪过一丝惊艳,难得有些失态。
他回过神来,看到牧晚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莫名的开怀与自得。
她定是被自己的容貌气度所震慑,一时回不过神来。
看到其余几名小姐纷纷红了脸的样子,萧子骞便越发笃定这个想法。
牧晚秋飞快敛起眸中的神色,眼中一片淡漠。
“这位公子,此乃内院,你贸然闯入,只怕不妥吧。”
牧晚秋的语气绝对称不上客气。
反正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萧子骞,便只当做不认识他。
面对一个突然闯进他们家内院,还在她们上课时贸贸然开口插话的外男,她的确没有客客气气的道理。
牧卓尔却是被牧晚秋的这番态度吓了一跳。
他正要出声提醒堂姐这位是贵人,须得注意态度,萧子骞就已经开口,并没有半点生气,甚至脸上挂上了一丝歉意的神色。
“实在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今日在下与二公子相约,在贵府游览了一番,一时兴起这才误闯了进来。
方才见到诸位姑娘在此上课,本应该及时回避。
但是听到姑娘的这番言论,觉得委实有趣,见解独到,这才一时没忍住,出声相询,还请姑娘见谅。”
萧子骞说着,还朝牧晚秋施了一礼,姿态优雅,十分有礼。
牧晚秋面对他的这番惺惺作态,却半点好感都没有,反而更添厌恶。
若是上辈子,自己定会被他的这副皮囊和表象所迷惑,但是这辈子,她的眼睛已经擦亮了。
牧晚秋正要继续怼人,把人直接怼出去,牧嫣然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公子实在多礼了,您是客人,又有二哥在旁作伴,自然是没有什么妨碍,相信先生定然也不会责怪的。”
柳先生微微蹙眉,但看到萧子骞的这张面容,还有他那周身的气度,隐约猜出了他的身份。
一番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萧子骞朝牧嫣然儒雅一笑,又惹得牧嫣然面色陀红。
牧晚秋不禁瞥了牧嫣然一眼,果然是上辈子的狗男女,现在就公然勾搭上了。
萧子骞很快就又把目光挪到了牧晚秋的身上,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方才听姑娘所言,委实见解独到。依照姑娘所言,忠义仁孝,各不能全,那又该如何?愿闻其详。”
牧晚秋淡淡道:“随心而为,问心无愧便是。”
萧子骞微愣。
牧嫣然听她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只觉她就是在故弄玄虚。
她忍不住出声讥嘲,“大姐姐想要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说服我们?
忠义仁孝,舍弃了哪一个不是狼心狗肺,令人不齿?
舍生取义难道不正是大义凛然之举吗?”
牧晚秋瞥了她一眼,再次缓缓开口,“舍生取义,这听起来的确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但没有经过挣扎努力便轻易舍生,不过就是个逃避妥协的懦弱之举罢了。
人活一世,总会遇到各种各样两难的抉择,难不成每次遇到困难都一死了之?
你若是以这般肤浅的态度理解舍生取义,最后不过只是感动了自己,成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