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临出发的头天,牧雪莹突然染了风寒,不便成行。
而牧倾语脸上的红疹还要继续休养,不能见风,也不能去。
最后真正出门的,就只剩下牧晚秋和牧念初两人。
牧念初原本是打算去另一个寺庙,但牧晚秋对她一番劝说,成功让她同意改道普陀寺。
牧晚秋心头暗喜,但面上却半点不显。
牧晚秋这头刚刚说定了改道普陀寺,冷月就很有觉悟地奔回了王府。
她定然不是无缘无故要往普陀寺跑,她这一趟,说不定是去找云中鹤。
可是云中鹤师徒还在王府呢。
算算时间,如果顺利的话,自家殿下应该苏醒了。
刚好回去看看,顺便汇报一下近期牧大小姐过于诡异的行为。
淮阳王府。
萧君离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蚀骨的痛楚与折磨后,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
那一瞬间,萧君离只觉得阳光格外刺眼。
有阳光,这里不是地狱,他还活着。
表面上,云中鹤的神色一直都很平淡,但实际上,他也捏了一把汗。
终于见到他醒了,云中鹤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算你命大,挺过来了。”
萧君离闻言,唇角也禁不住微微地勾了起来。
“多谢先生。”
云中鹤收拾着自己的瓶瓶罐罐,却并不居功。
“你该谢那丫头。”
萧君离的脑中,立马便浮现出牧晚秋的脸,耳边,似也回荡起了她在酒楼中那番大放厥词的话。
莫名的,萧君离的耳根微微发烫。
云中鹤朝外唤了一声,奕风立马就冲了进来,看到已经清醒了的自家殿下,他顿时欢喜得几乎失态忘形。
“先生,我家殿下的毒已经解了吗?”
云中鹤淡淡道:“差不多吧,最近大半年只要好生调养,便能把余毒彻底清掉。”
奕风闻言,顿时更加开心了。
他忽的“咦”了一声,“殿下,您的脖子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热了?
先生,您快再给我家殿下瞧瞧!脸,脸也开始红了!”
奕风如同惊弓之鸟似的,生怕自家殿下再有个三长两短,咋咋乎乎的嚷了起来。
他伸手就想去探一探自家殿下的额头,被萧君离抬手挡开了。
萧君离的面色有些僵硬与不自在,但却还是努力端出威严之色。
“本王很好,半点事都没有。”
奕风有些不信,但萧君离的威严太甚,再仔细看看,他脸上的红似慢慢退了下去,恢复往日模样,奕风这才放下心来。
他真是个大忠仆,为自家殿下操碎了心。
殊不知,他方才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一番,距离丢饭碗也就只差那么一根头发丝儿的距离。
躺了这么多天,萧君离一直都进的是流食,眼下腹中自然饥饿。
一个没控制住,肚子就“咕噜”地叫了一声。
那声音恰好在几人都沉默的间隙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萧君离的神色微微一顿,方才才褪下去的热意似又开始往脸上涌。
这回奕风倒是反应机敏,很快就命厨娘熬好了一碗香软浓稠的鸡丝粥。
进食过后,萧君离又好好地沐浴了一番,顿觉此前身上那股子异样的黏腻感消失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萧君离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身子还有些虚,不免有些困乏。
就在这时,冷月来了,萧君离浑身的困意霎时尽数消散,面上神色一肃。
“让她进来。”
冷月这个时候突然来了,莫非是牧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冷月已经知道萧君离的身子清除了毒素,起死回生,化险为夷,她一贯清冷的脸上也不免带出了几分欣喜的笑意。
“恭喜殿下化险为夷!殿下福泽深厚,今后必然一路顺遂,事事顺心如意。”
奕风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暗道了句马屁精。
萧君离只是淡淡一笑,状似随意地问,“你突然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冷月这才说起了正事,“今日牧大小姐又往普陀寺去了,奴婢猜测,她应当去寻云先生。
只是云先生现在在王府中,奴婢担心她会白跑一趟。”
这样细枝末节的小事,以往冷月是万万不敢随便来叨扰殿下的。
但是,牧晚秋的事非比寻常,她的事,没有小事!
果然,萧君离没有露出不悦之色,“你可知她这次找云先生是所为何事?”
冷月摇头,“奴婢不知,她并未对旁人提起过。”
萧君离想了想,还是吩咐奕风,去给云中鹤传信,告知他此事。
奕风还没离开,云中鹤就从外面进来了。
“那丫头要找我?正好,我是来向殿下辞行的。
殿下的病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便也不在府上叨扰了。”
萧君离看着他,声音中难得带上几分郑重。
“本王没有赶客之意,先生想在这里住多久都没问题。
只是听闻牧大小姐要找先生,这才想着让人通知先生一声。
若是有要紧之事,因此耽搁了自然不美。
还请先生不要误会本王之意。”
他一般很少对谁解释些什么,现在主动向云中鹤解释自己的用意,也算是难得。
云中鹤摆摆手,“我没误会,是阿言在你这王府里住不惯,想要回普陀寺。
金窝银窝,不如我自家的草窝。殿下的心意在下心领了。”
萧君离见他的神色不似推脱作假,便也没有再继续强留。
他命奕风派人亲自护送,并送上了一大笔厚礼,尤其多备上了几只百年老参。
云中鹤也没有假惺惺地推辞,以往他自己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但现在不同了,阿言的身子虚,需要用钱用药的地方多着呢。
把云中鹤三人护送着上了路,冷月却还是没走。
萧君离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冷月神色微顿,很快摇头,“无事了,属下告退。”
萧君离的眼睛却是微微眯了眯,“站住。”
冷月的脚步一顿,急忙垂下头去。
“当真无事?你若敢欺瞒,应当知道后果。”
冷月打了个寒颤,到底是不敢再隐瞒,犹豫着,含含糊糊地开口。
“牧大小姐似是又为殿下准备了一份礼物。”
一个“又”字用得倒是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