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香玉越想越开心。
一会儿,高厨子就把煮好的面糊端上来了,沈草喝了一口,大是惊叹。
这高厨子手艺真好,连煮个面糊糊都能煮得香糯可口。
红香玉笑得更真挚了。
这样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居然没有嫌弃他们的吃食,真是怪不容易的。
红香玉不由就想,她要有个这样的妹子,也一样捧在手心儿里疼着。
“慢慢吃,不急,吃完了姐姐带你去洗一洗。”
吩咐几个伙计:“去,弄水去!”
他们这儿虽然常年干旱少水,但无论如何都得把沈草的洗澡水给备够了!
她近距离看着沈草一身狼狈就知道这姑娘吃了不少苦。
他们这种人察言观色已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沈草没有主动说她是怎么到这儿来的,红香玉也就不问。
就看她一身狼狈和脏污,就知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太美好的记忆就是了。
何必问呢?
相逢就是缘分。
不由拉着沈草感慨:“妹子你运气实在太好了!”
她示意沈草仔细听屋子外面越来越凄厉尖锐的风声。
“你白天看的时候天气还好吧?其实今天晚上沙尘暴就要起来了!这一刮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停呢!”
在荒漠上行走的人基本上都会避开这个季节进沙漠。
“现在正是沙尘暴频繁的时候,你看我这店里都没有人来。”
不由越想越害怕:“你呀,真是运气好,要是再耽搁一点点,那可就没命了。”
居然是这样?沈草眼睛都瞪大了。
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两只正在大口大口吞咽肉块的秃鹫。
怪不得这两只着急催促着她走,原来是它们感觉敏锐,提前感知到了危险。
“怪不得,我过来的时候它们俩老催我。”
“它们真能听你的话?”
沈草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亮:“听啊,可乖了。”
阿游刚刚想靠近看清楚一点,被两只秃鹫竖起羽毛一吓,就腾的退开三步远,
听沈草说那秃鹫乖,就拿眼睛盯着沈草。
这就叫可乖了?!
明明就是可凶了!
吃了饭,红香玉领沈草去了澡堂,给她备了热水让她洗澡,又拿了自己的衣服给沈草换穿。
沈草足足洗了五桶水才觉得身上稍微洗干净了一些,
洗完换了衣服,躺上了红香玉的床。
尽管这床是用泥土垒起来的,用木板还有还有秸秆铺起来的,粗糙得不得了,比起沈草以前在白轩阁的床都还要差,但它好歹是正正经经的一张床啊!
铺着柔软的床单,有柔软的枕头和被子,不再是露天扎营,不再和衣而睡,就已经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睡过的最舒服的床了。
听着外面像野兽嘶吼般的风声,感受着屋里的温暖和安宁,沈草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喟叹。
她这声感叹真是感慨良多。
不由有些奇怪,她睡了红香玉的床,红香玉又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第二天早上,红香玉是从阿游房间里出来的;
第三天早上,红香玉是从阿凡房间里出来的……
第四天……
她只不进高厨子的房,其他人的房间,她轮流垂幸。
沈草也从一开始的惊诧到后来熟视无睹。
所有龙门客栈的男人看沈草的目光都充满了慈祥和蔼。
平时他们想要这样的福利都盼得望眼欲穿,现在这姑娘来了,占了红香玉的床,倒直接成全了他们!
当然,这所有男人,并不包括那位高厨子。
这高厨子身材瘦高,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左眼下直拉到右下颌,破坏了他原本还算俊朗的的相貌,再加上他成天不说话,让人感觉冷飕飕阴森森的。
沈草越在客栈里住得久,这种感觉越明显,而且,越来越明显。
她能感觉得到这个高厨子,在打她的主意!
每次她看到高厨子盯着她的眼神就觉得毛骨悚然。
冰冷、贪婪、仿佛要劈开她血肉刮骨取髓的那种眼神,令沈草胆战心惊。
外面的沙尘暴无休无止的刮,客栈里众人无所事事,就都在大堂里烧着火盆打牌喝酒,
沈草也把自己的衣服和鞋子拿出来,坐在旁边缝补。
白天她不太敢单独一个人呆着,晚上睡觉也是让两只秃鹫守着,暗暗防范着高厨子。
她专心缝补着,尤其把鞋底加厚了几层,万一遇到什么事,她也好跑路!
正缝着,眼前光线一暗,高厨子像鬼魅似的出现在她眼前,递给她一个布头,似乎是让她帮忙缝补一下衣物。
沈草犹豫一下,接过抖开,
居然是男人的纨裤!
沈草像被烫到似的,本能反应一把将裤子扔回给了高厨子。
高厨子也没有再把东西塞过来,却也不走,只默默的拿手指捻着那个布头,
他特意找到布头上沈草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就在那儿轻轻的抚摸,反复摩挲。
然后,抬起头对她阴测测的笑了一下。
沈草浑身发冷,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一刻,她害怕极了!
想叫红香玉吧,嘴张开了却不知道怎么说。
高厨子只是拿了个裤头来请她帮忙补,这么小的事……
看着红香玉被几个男人摸过来捏过去,在中间笑得花枝乱颤就知道,这种事在红香玉那儿根本算不上事儿,说不定还会劝她顺势收了那高厨子呢……
沈草吞了口口水。
明明众人就在一步之外,却好像隔着山遥水远。
她就只能天天祈祷,这场沙尘暴能早点停下来,她能早点与外面取得联系,哥哥们能早点来接她。
但这场沙尘暴断断续续刮了半个月之久,始终没有稳定的天气可以让龙门客栈的人出去送信。
幸好客栈里存着足够的物资,够这几个人生活,否则还真不知道会怎样。
沈草就在龙门客栈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对外界的信息一无所知,所以她不知道在两百里以外,北威军的军营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沈草是昏迷着被抬进营帐的,怕他醒来之后情绪过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北威军将领们就用牛皮筋把他绑到了床上。
两天之后沈筝醒了。
他醒来,发现他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一个神情憔悴的胡西勉,正目光沉沉盯着他看,都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了。
沈筝昏迷了几天,胡西勉就衣不解带的的照顾了他几天,衣服也没换,胡子也没刮,眼窝深凹下去,下巴尽是乱七八糟的胡子碴,看起来竟然是老了十岁不止。
沈筝醒来,看见胡西勉,一腔怒火慢慢凝聚,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
想要挣扎下来找胡西勉拼命,却又发现自己被绑住了,便冷笑了一声。
“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天涯海角都要追杀你,我们之间总有一个活不了!”
胡西勉眼神沉静苍凉,深深的看了几眼沈筝,伸手从沈筝床头拿过沈筝的剑。
碦哒一声把剑拔了出来,缓缓用手指拂过如秋水一般雪亮的剑身。
沈筝道:“你要杀就快点,小爷我皱一下眉头就算我输!”
胡西勉摇了摇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杀你。”
“你不杀我,又不放我,怎么?打算就这么一辈子绑着我不成?”
胡西勉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