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哥儿媳妇,不是婶婶爱挑事,这城哥儿做得也太过了,他虽不是大嫂亲生的,可大嫂到底也没刻薄了他,还把他当成心头肉养着,怎么都不来看一眼大嫂,叫一声母亲?”
“就是,人心都是肉做的,他就这么没良心吗?”
“做人不能这样,孝道还是要遵守的,反正我是从没听城哥儿叫过大嫂一声母亲……”
面对这些个大妈三言两语的指责,云桢没有回避,也没有正面回应,她只是叹了一口气,难过道:“不知母亲有没有派个大夫去看看夫君,听夫君讲,他日日咳得下不来塌……走路都成问题……”
说起顾斩城,云桢的眼里居然挤出了泪水,“我见夫君这样,着实心疼得很……真不知道他以前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母亲可有去看看他?”
余氏:……
众大妈:……
云桢可算是看清了,余氏摆明了就是下了个套,从刻意给她准备的陈茶,到各种言辞上的刺激,目的就是故意要激怒她,给她套上个顶撞婆母的罪行,日后好拿捏她。
可她……偏偏就是个不急不躁的性子。
*
暮云轩里,顾斩城听着暗卫给他禀报着善言厅发生的一切,嘴角不自觉地挑起了笑意,没想到这个女人……并不像表现上看起来的那般柔弱可欺。
云桢是哼着小曲儿回到暮云轩的,她一想到余氏那张脸:明明气得狠,却不得不装出雍容和蔼的模样,她就不由得心情大好。
曲儿哼到一半便打住了,看到眼前的人,云桢神情微僵,脚步慢了半拍。
微暖的晨光下,顾斩城一席白袍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头发高高束起,虽然他有些消瘦,却总能让人感觉到那一席白袍里摄人的体魄。
云桢挪动着步子,乖巧地走到他身旁,“世子,我方才去给婆母奉茶了,因为看你睡得沉,就不敢叫醒你……”
顾斩城一只手放在石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旁边放着一碗药,不过已经凉得没了温度。
云桢双眉微蹙,有些担心道,“世子还没用早膳吧?这药伤胃,世子不若先喝些粥垫一垫肚子再用药,我这就去给你盛些粥来,我方才回来的路上问过了婢女,今日早膳有杂粮粥和地瓜粥,也有豆腐羹,世子喜欢吃什么呢?”
她喋喋不休说了一堆,竟不知不觉有些心软起来……
云桢刚刚领教了镇国公府人的不善,这样的一个家庭,这样的一个继母,处处针锋相对,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顾斩城的死活。
难怪他性情如此阴鸷冷戾,身处在这样一个冰冷的家庭氛围中,怕是早已死心了吧……
顾斩城转过头来,狭长的双眼布上了一层阴冷。
他冷冷回应道:“不用。”
她是在……可怜他吗?
她凭什么来可怜他?
云桢别过脸,捧起桌子上的药:“世子若是不用早膳,这药也凉了,凉药更伤胃,我去给你热一热……”
一只大手钳住了她的手腕,随之而来是一阵嘲讽:“你当你是在做什么?同情心泛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