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的眼泪下来了,“老爷,我知道这些年来,您心里一直有城哥儿的生母,因此事事都格外偏袒城哥儿,但即便是偏心,也不能偏得这么明显,城哥儿您视若珠宝,青哥儿却想都不想就将他扔去江北……”
“我竟不知你会这样想。”
顾启年起身,唤来婢女掌上灯。他此生最烦的两件事,一是女子落泪,二是女子胡搅蛮缠,所以他的一生中只有姜氏和余氏两个女人,并没有再纳妾室。
今日余氏这番姿态,顾启年只觉得烦闷,起身就要往书房走。
余氏见顾启年欲离去,她连忙收拾了眼泪,随手拿起他的大衣追了上去。
“老爷,方才是妾身失仪了,这夜里风凉,老爷就算烦妾身,也要把外袍穿上了再出去。”
顾启年收住了脚步,坐在圆凳上。
“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第二次,青哥儿就按照我的安排去做。”
余氏点头应下,要说余氏这个人有什么优点,就是特别能忍,凡事只要察觉到不对劲,她便将什么都往肚子里咽,反正来日方长。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她也想通了,她青哥儿若是得不到世子的身份,袭不了爵位,无论是仕途还是从商,对他来说根本没差别,关键还是在顾斩城身上,若是能除掉顾斩城,即便青哥儿被撵去江北,到时候也得让他回来袭承爵位。
“一切谨遵老爷安排,妾身方才心急了,说的糊涂话,老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城哥儿从小没了娘,妾身亦是放在手心里疼的,妾身只不过是想到,若是青哥儿去了江北,这兄弟两个不就分开了么,就怕日后兄弟二人的感情淡了,所以才会急。”
“这事无需你操心,而且今时朝中政局多变,阿青不沾仕事也好。”
说到这,余氏突然间想起在书房外面听到的话。
她一边引着顾启年重新到床上躺下,一边说,“老爷,我一个妇人虽不懂朝堂之事,但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听说二皇子与太子争得火热。”
顾启年想也没想就说,“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谁能够与他争?”
余氏笑了笑,帮他掖好被子,“可不是,这二皇子是柳贵妃所出,太后又护着,才华也是顶好的,若能当个本分的王爷,自是最好,可妾身前些天听父亲说,二殿下似乎有意拉拢兵权?”
顾启年随口附和了一句,“他想拉拢谁?”
“这个……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不懂,只是这城哥儿媳妇,似乎三天两头往寿宁宫跑,且妾身记得,城哥儿媳妇从前在喜轿内自杀,就是为了二皇子殿下的,妾室怕……”
“你在怕二皇子通过她拉拢阿城?”
“这只是妾身的猜测,现在跟老爷您提了一嘴,不是我多事嚼舌根,实在是为了咱们镇国公府着想,老爷您对圣上忠心耿耿,从来不参与党派之争,可就怕这城哥儿……”
余氏说这话,倒是让顾启年想起了顾斩城今日的态度,阿城对圣上和太子似乎有很大的偏见。
顾启年叹了一口气,“此事不得再议,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