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脑,新鲜的豆腐脑……”
“刚出锅的油条呐……”
集市上,叫卖声此起彼伏。
两人肩并着肩,慢慢地走着,直到一家成衣铺前。
“小南,来。”孙睿鸣拉起董小南的手,迈进店门。
“两位。”成衣铺的老板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想要点什么?”
“小南,看看想要哪块料子。”
董小南在铺子里来回踱着步,最后抬手朝货架上一指:“就那块吧。”
老板把那一卷绸缎取下来,在桌上铺开,正要用剪子铰,孙睿鸣摆手将他止住:“不用了,整卷都包起来吧。”
“嗳。”老板痛快地答应着,把那卷绸缎给包了起来。
两人走出布店,找到镇上最好的裁缝铺,让裁缝给细细地做了两身衣裳。
“这衣裳,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
“回公子话,”老板脸上全是笑意,“也就七八天吧。”
“好。”孙睿鸣点头,留下一锭银子,裁缝非常开心地收了。
在镇上花了大半天功夫,两人采买了成亲必备之物,什么喜酒喜帖喜饼,还有菜蔬,看着那满满一大车东西,董小南有些皱眉不展:“少爷……”
她刚说了两个字,孙睿鸣便一眼看过来:“还叫少爷?”
“哦。”董小南不禁低下头去,脸上泛起几许红晕,“相……公。”
“叫大声点。”孙睿鸣低头贴着她的前额,柔声低哄。
“相公……”董小南喊了声,脸上的红晕更加深了,孙睿鸣却满心里甜得像喝了蜜似地,紧紧握住她的手,只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看到这一对幸福的人儿,街上行人纷纷掩唇轻笑。
“少爷,请个厨子回家做饭,好不好?”董小南撒娇,“我怕自己不会弄。”
“好。”孙睿鸣事事依从,两人又去了太然酒楼,找了最好的厨师,与他说定,要他到时候上门帮忙,厨师满口应诺。
“应该,差不多了吧。”董小南从口袋里摸出张清单,细细地翻看。
“没事,”孙睿鸣摸摸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柔情蜜意,“倘若差什么,等我们回去查查,再补齐就是。”
太安从酒楼里出来,恰恰看见那两人立在阳光地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情深意浓,浑然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胸口一阵酸意上涌,他只觉堵得慌,欲要不看,却又忍不住,只是略往后退了退,把身子掩在门后,拿眼偷瞧着。
“太安,”一名伙计凑过来,在他背后戳了下,“瞧什么呢?你——”
太安仍然未能回过神,伙计把头探出去,瞧见孙睿鸣和董小南,顿时心头雪亮:“敢情你是瞧上她了?不过我看她瘦伶伶的,模样也普通得紧,你怎么会——”
“你知道什么?”太安低嗔,心里确实堵得发慌,转身回了楼里。
小南,小南,他的这满腔心事,自此以后只能一个人暗暗地收起来。
小南,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真地好喜欢你。
董小南当然不知道这个,此刻的她全身心沉浸在对孙睿鸣的爱恋里,每呼吸一口空气都是甜蜜的,她希望时刻呆在他身边,看着他笑,和他分享生命的每一个片刻。
自从确定了婚事之后,两人都感觉生命充满了阳光和活力,一起做事,一起吃饭,一起爱做什么做什么。
董小南在屋前种满了鲜花,屋里收拾得干净妥贴,盆是盆碗是碗柜是柜。
“嗯。”晚间,董小南把饭菜摆上桌,双手合在胸前,眼里亮光一闪一闪,“好希望咱们的生活从此以后不被人打扰,好希望平平安安,好希望风调雨顺,好希望……”
“好了。”孙睿鸣疼宠地看看她,“你希望的一切,都会发生的。”
“真的吗?”董小南天真地一笑。
“当然是真的。”孙睿鸣非常认真地点头,“丫头,你是我的福星。”
“公子,你也是我的福星啊。”董小南歪着脑袋,甜甜地笑了。
晚上,两人窝在被子,唧咕唧咕地说话。
“还要想什么吗?”
“这样已经很好了。”董小南凑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相公我好喜欢你。”
“再亲一下。”孙睿鸣立即把脸凑过来。
“相公我真喜欢你。”
孙睿鸣翻身,把她压在床上,用力地亲吻。
“呀,相公你坏死了。”董小南冲他吐舌头。
“很坏吗?”孙睿鸣把手伸到她腋下,轻轻地挠啊挠,董小南痒得立即咯咯地笑起来。
“相公。”她抱着他,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从前在孙家大宅,都是装的,对不对?”
“你看出来了?”
董小南咯咯地笑,伸指点点孙睿鸣的鼻头:“相公,你真是个人精。”
“嫁给我你开心么?”
“开心,我当然开心啦。”
“有多开心?”
“很开心很开心。”
“我会让你更开心的!”
没过两天,裁缝送来了新衣新帽,两人换上,对镜互照,只觉得漂亮极了。
“小南。”孙睿鸣抱着董小南直转圈子,“你真漂亮。”
“相公,你很帅。”董小南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是天底下最帅的男人。”
“那你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其实,我真不喜欢什么婚礼,”董小南眨巴眨巴眼,“只想跟你一生一世在一起。”
“当然啦,我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孙睿鸣伸手捏捏她可爱的小脸蛋,“傻瓜,别胡思乱想,我会保护你的。”
“相公……”董小南把两只手抵在孙睿鸣的胸膛上,笑得娇娇弱弱。
晚上,董小南偎在孙睿鸣怀里,觉得整颗心都是温暖的——好喜欢这样的感觉,终于没有争吵,没有烦恼,也不必再担心什么……这大概,就是一个女孩子,一生一世最想要的一切吧。
想过上一种安安稳稳的生活,想那么一个人,长长久久地疼着自己,想偎在一个人的怀抱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傻笑。
所谓天长地久,海盟山誓,大概就是这样吧。
“相公。”董小南用前额顶顶孙睿鸣的下巴,“你说,我是不是贪心,想要得太多?”
“怎么会呢?”孙睿鸣拥紧她,“不管你想要什么都好,我都会满足你。”
“相公……”董小南忍不住细细地撒娇。
“嗯……”孙睿鸣已经禁不住她的诱惑,掰过她的脸来仔细地亲吻,以前,他自认为是个谦谦君子,绝对不会“沉缅女色”,可是自从认识董小南之后,他发现一切都变了。
越来越想腻在她身边,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呵护着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宝贝她,疼她,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也是他生命的意义所在,将来他们会生一堆宝宝……孙睿鸣偷偷地这样想。
“小南……”他亲亲她的脸颊,“我们从此以后在一起,天长地久永不分离,好不好?”
“当然好啦。”董小南眯起双眼,快乐得像只猫咪。
“好想把你藏起来。”孙睿鸣摸摸她的头,“只有我一个人看见。”
董小南笑得更甜了。
她实在爱煞这种感觉,被他宠爱的感觉,就像鸟儿长了翅膀,要飞上天去,就像……她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而言之,她期盼了很久,等待了很久,渴望了很久,似乎那么一段很长很长的生命,只是为了把他遇见……
不过,到了婚礼那天,孙睿龙还是回来,因为孙睿龙回来,所以带来一大帮客人,三亲六戚坐了满堂,太鸿楼的厨师也亲自到场,为他们操办。
孙睿鸣穿着一身新衣,笑得快活极了。
“恭喜二少爷,贺喜二少爷。”宾客们纷纷同孙睿鸣打着招呼。
“谢谢,谢谢。”孙睿鸣逐一点头回敬,然则心思多半还是在董小南身上,怕她委屈,怕她难过,怕她嫌这里嘈杂,怕她……
他只恨不得能将自己的心挖出来,让她好好地看。
众宾客们调笑一番,各自说笑,或者同孙睿龙攀谈,都想从这位未来的“大官人”身上沾得几许喜气。
这样活活泼泼的气氛里,唯有新房里,是最安静的。
顶着方喜帕,董小南安安稳稳地坐在喜床上,等待着自己的夫君。
“紧张吗?”薛紫琴坐在她身畔,忍不住低声问道。
董小南轻轻地摇头。
“再过一会儿,新郎倌就会来了。”薛紫琴抿唇儿浅笑,“看我怎么捉弄他……小南,想不想为难他?”
为难他?
董小南刚要不许,可心下一转念,像公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为难住,不过话说回来,紫琴姐姐的才情也是一流的,不如让她试试,看能不能为难少爷。
得到董小南的默许后,薛紫琴走到门边,身形站得笔直,听到外面脚步声响起,遂咳了一声儿:“新郎倌,请留步。”
孙睿鸣一听,便知道有缘故,立住脚淡淡笑道:“想来紫琴姑娘是有掌故,要说与我听了?”
“现有三题,公子只要能解,便可入洞房,若是不能解,还请先宿别处。”
“呵呵。”孙睿鸣不由掩唇低笑,“且说来。”
“第一题,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语出何典?”
孙睿鸣不假思索地答道:“是晏殊的《蝶恋花》。”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请对。”
“窗含东岭,雪胜梨蕊莹。”
“第三题,”薛紫琴思忖良久,方推出一张小木桌,“此乃一局蒸笼残局,公子请解。”
孙睿鸣微微颔首,仔细观看了半晌棋局,方拈起一颗来,轻轻搁在某处。
薛紫琴屏息立于一旁,也不去吵他。
墙角的沙漏一点点退了下去,夜,已经渐渐地深了,薛紫琴都略有了些倦意,再看孙睿鸣,却仍然对着那盘棋冥思苦想,额角隐见汗渍。
薛紫琴心有不忍,但暗忖以孙睿鸣骄傲的性格,自然是不肯甘心就此弃子认输。
看来,只能怪自己把这题出得太难了些,也不知董小南是否嗔怪。
思及此处,薛紫琴往后退了两步,握起董小南的手,压低嗓音道:“看你家夫君的模样,要是他解不开棋局,你们洞不了房,那该如何?”
董小南不急不恼,反而伸手握了握薛紫琴的指尖,以让她宽心。
“好了。”忽然,孙睿鸣低呼一声,摁下最后一颗棋子。
薛紫琴闻言移步过去,果见棋局已解,不禁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公子果然才艺过人,佩服,佩服。”
“过奖。”孙睿鸣微笑,“我还要感谢你,让我渡过这么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新婚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