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双对白梨记忆的接收,差不多是八辈祖宗都摸清的那种。
白梨就读龙影大,喜好演戏,现在更出演了一部戏,但她却是非科班演员。
在校期间她学习的声乐。
厉云里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瞳孔震荡,嘴巴久久合不拢。
“你,你……居然是学音乐的!”
江念双,“嗯。”
“那你演戏怎么会这么……”厉云里及时刹住,拒绝夸奖面前这个曾抢过她角色的女人。
厉云里重新叉腰,一本正经道:“既然不同系,那你也不用担心我抢你风头了。”
江念双哭笑不得,“我没当厉小姐你是仇人。”
“哦。”
厉云里还想说什么时,一道电话铃声打断她。
江念双接起电话,“周叔,你已经到了吗?好,我马上出来。”
挂断后,江念双看向欲言又止的厉云里,说:“厉小姐如果很想知道会考什么,可以问问许依娴,她是龙影大表演系毕业的,对这方面应该很清楚。”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摆了摆再见的手势,江念双便抬步离开。
等厉云里想喊“等等”,人已经走远了。
上车时,江念双注意到周叔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花,但他很快收回视线,什么都没问。
车慢慢启动。
江念双将花放在一旁,展开了一直被自己捏在手心的纸团。
她的汗,将钢笔的墨迹晕染开,但还是能清楚的拼出那个英文名字,“Derrick”。
真是兄妹俩,她都杀青离开了,还得给她搞出点事。
没错,这束花是厉临渊送的。
江念双以前对厉临渊挺关注,知道他有一个很少用的英文名,是他少年时给自己取的,就是“Derrick”。
厉临渊做事很警惕,送花也不多写一个字,哪怕留名,也是一个很少人知道的英文名。
如不是她偶然知道,恐怕还得猜许久这个Derrick是谁。
白玫瑰的话语是,天真、纯洁、尊敬、谦卑。
还有,我足以与你相配。
江念双不信厉临渊那样的人,面对她有谦卑的情绪,恐怕最贴切的就是那句,我足以与你相配。
厉临渊还没有放弃吗?
可他做的事太隐秘,尤其是从他表示对她有意思,又被她婉拒后,这几天他们之间就没说过一句话。
厉临渊让她认清自己,现在又扔了一块大石头在她本快毫无波澜的心湖中。
“铃——”
周叔见人没反应,提醒了一句,“白小姐,您的手机响了。”
江念双回神,连掏出手机,看见电话号码那一刻,立马接起,“喂?”
打来电话的是岳行,这还是她去侦探所后,对方第一次打来电话。
莫非是有线索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句疑问,“白梨吗?”
江念双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周叔,以正常的语气回道:“你找我有事?”
岳行这下听出对方声音,问道:“你现在在哪里,不来参加活动吗?”
侦探社的专业术语?
江念双不太明白“活动”代表的意思,问道:“什么活动?”
“啧啧。”
岳行先表示了自己的不知是不屑还是什么,才道:“你果然不是江念双的粉丝。”
“今天是江念双的头七,年糕们在租了一个地方,给她举办追悼会,就算不是她粉丝,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追悼会,你居然不知道。”
年糕是江念双粉丝的统称。
江念双的确不知道这个追悼会,她最近忙着拍戏,以及登自己以前的账户,希望能找到一些能送那渣男进牢的线索,但一无所获中,也对外界少了关注。
“你们现在在哪里?”
岳行问道:“怎么,你要过来?来的人都是年糕,内部人才能进,等会儿你到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说完,他又报了个地名。
江念双说了句“谢谢”,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同周叔道:“周叔,先不回家,送我去一个地方。”
岳行气喘吁吁的跑到江念双面前,气还没喘匀,就道:“走吧,我们快回去,一会儿该赶不上了。”
追悼会肯定是有流程,五点十五分是集合的最后时间,然后全场默哀五分钟。
等到下午五点二十分时,会响起“江念双”生前最喜欢的音乐。
全场合唱,再播放“江念双”生前的影视片段,获奖视频,记者采访……
这些是岳行同江念双说的,在她表示为何要跑,有什么赶不上的时候。
江念双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但在踏进会场前,她还有心调侃自己的追悼会搞得挺正规的。
但一踏进去,入眼全是她最爱的茉莉花做成的花圈、花环,或站或走的人们,要么手中拿着一束茉莉花,要么胸前佩戴着两三朵茉莉花时。
她的心突然开始猛跳,手指开始发凉。
“茉莉花在那里领。”岳行的手指向了一个地方。
江念双看过去,入眼的不是可能会摆一桌茉莉花的桌子,而是一个巨大的画框。画上的女子眉眼微冷,唇却高高扬起,嚣张又帅气。
那是一张黑白画像,她的,黑白画像,画框外围了一圈的茉莉花。
让人一眼就知,这是在悼念逝去的人。
江念双的心慢慢的缓了下来,却开始感觉到窒息,喉咙发不出声音,无法回答岳行的话。
岳行发现江念双的异常,又见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那幅黑白画像上,神情不免也有些悲伤,说:“这是一个年糕画的,从知道江念双死的那天开始,一边哭一边画,听说打湿了不少画纸,花了七天才画好。”
江念双艰难的回着,声音嘶哑,“画的很好。”
岳行点头,已经哽咽,“是啊,大家都说画出了江念双的神韵。”
江念双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以很冷静的语气道:“我们先去领茉莉花吧。”
领花时,需要签名字,刚抬笔准备写“江念双”时,她突然一顿,临时改了笔的轨迹,写下了两个字,“白梨”。
“给我一个胸针。”
刚写好,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很熟悉,熟悉得她立马扭头,看着身旁一身休闲衣,头戴鸭舌帽,还戴了口罩把自己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差点脱口而出,叫她的名字,狄雨浓。
江念双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死去的江念双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