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容易叫人痴迷,云决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感觉到那种心扉的悸动,她不是不懂情事,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变得肆意,相反白无情虽然已年过三十,情感却空白如白纸,他只是感觉宠溺云决会让他感觉到满足,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丰富的表情是他活了三十多年都没有感觉到的快乐。
江湖中没有人知道白无情师从何处,没有知道他的来历和身世,他是神秘的,所有的一切都是。
云决苦着脸含下糖后小脸慢慢绽放出笑容,带着几分乖巧,白无情暗灰色的眸光柔和了些,“已经知道你想知道的事了?”
“嗯!”云决点点头,坐在白无情身边,心里有几分得失不明的惆怅,她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按道理说,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她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她的家里,还没来得及去见面的家人,全部都是因为她而死的,这个消息,她到底是应该高兴她有家人?还是应该难过自责她害死了她们?
“你不开心?”白无情默默地看着她,他并不多事,从来都不是,只有云决的忧郁才对让他又想询问的冲动。
“是!”云决没有遮掩,点点头还重重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竟然会是他们口中的天女,什么劳么子天女,我根本就不想当,为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箴言,他们竟然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云决苦笑着摇头,恨,她心里是有恨的。
白无情静静地看着她,良久后才道,“我知道!”
云决怔怔地抬头看他,紫眸中尽是不解,白无情眨了眨暗灰色的眸子,又说道:“我知道!”
“知道什么?”云决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说的话她怎么听不明白。
“我知道你是天女。”这下子白无情终于把话说完了,可是云决懵了,只是傻傻地点点头,似乎明白,又似乎更糊涂。
白无情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紫眸,这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他在为云决解惑,云决忽然有种想法,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的秘密,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她以为自己是聪明人,原来像个傻子,遮遮掩掩,却透露了更多。
白无情看出她并不高兴,又道,“生死有命,凡事别自责,南宫氏箴言在世人看来也许是金科铁律,可是在我看来,什么都不是。”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传了出去,应该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和鄙夷吧,但是白无情本来就是不管世间俗规之人,根本不会理会他们的看法,他跟云决这么说,只是希望云决不要被所谓的南宫氏箴言所迷惑,其实,他们的话,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这番话相比起其他的安慰,更贴中云决的心,她看着白无情柔柔一笑,“连屁都不是。”
云决清楚地看到白无情的眼角抽了抽,显然是被吓到了,的确,如今谪仙般的一个少年,竟然说出这么粗鲁的话来,无论是谁都会吓到吧,但是白无情还是比较冷静的,他忍住笑,两人相视,一下子化解了云决心中的惆怅。
茶几上的水炉已经烧开,白无情沏了一壶茶,茶香味弥漫在屋里,冲淡了本来的药味,云决对茶也是可有可无的情况,可是自从喝过白无情沏的茶后,就感觉嘴刁了,百蝶谷的生活是清心寡欲的,若非是心静之人,留在这里只会将自己逼疯。
“真担心离开了就喝不到你沏的茶了。”云决端着茶盏,慢慢嗅着清茶香味,不时抿一口,优雅高贵。
白无情倒茶的手顿了顿,几滴茶水落在茶几上,晶莹剔透,他放下茶壶,端起茶道,“留下来,一直都可以。”
云决眨巴着紫眸看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没了心情品茶,垂眸道,“你知道不行的!”
“事在人为!”白无情知道云决的去意已决,他没有想要阻拦她的意思,虽然不愿意,可是他知道他拦不住,也不能拦,她有她的天空,她的世界,哪怕是自己也不能去干预,正因为这样,他才不会去阻挡,否则,没有他的许可,云决也不可能出得了百蝶谷。
云决没有说话,翘长的睫毛都微微抖动,她是不舍,但是却不能,以前不能,因为等她的人还有很多,如今不能,是因为还有凤氏的血案在肩上,她的包袱很多,她不能放下,也不舍得放下,她渴望的亲情,是她一手造就的悲剧,也该由她来弥补。
清茶的香味在空中沉淀,却散不去愁思,缕缕清风袭来,发丝轻动,勾勒出的弧度优美迷离。
紫心怜的病情比较重,不方便带着离开,百蝶谷不接收外客,当然,云决是个例外,可是例外并不多,云决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白无情,便使得他无法拒绝,紫心怜如今没有知觉,蛊虫吞噬了她的思想,她如今只能躺在床上,或许还能听见外面人的话,却无法感知,换句话说,就是植物人,南宫巽在她身边不知道说了多少话,离别的愁思太长,仿佛多少时间都不够,而云决和白无情,根本就不需要说太多,两个人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想法,白无情也没有交代什么,云决的身体只是表面恢复了,实际上还是亏损,他不再去多话,仿佛云决真是离开一小会,一两天,马上就会回来,而云决自己,也认为或许不需要太久时间,就能再见面,可是谁又料得到,再见面时,人事已非。
那天大家都不拖拉,只有白芨恋恋不舍地跟云决告别,白芍就更不用说了,巴不得云决早点离开,她忙着侍弄她的草药,根本没工夫去和云决说那些虚伪的话;白无情依然在屋里没出来,原来,他也害怕离别,云决看着百草园,生活了十多天,却仿佛过了大半辈子那么长,云决虽然身为女儿身,却没有女儿的多愁善感,柔情绵绵,只是默默地对着白无情的屋子默默念了一句“再见”后,和南宫巽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