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水氏惨案

离开了君贤茶楼后,温逸生没有去其他地方,径自回了温府。

东院

已经入了秋季,悲风落叶的季节,原本绿荫成影的院子此刻变成了另一番景色,秋叶已经泛黄,落在地上,成了另外一种悲凉。每次经过池塘,温逸生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已经有一些黄叶飘落在池塘上,沉浮着,不时有鱼儿在挑逗着,溅起粼粼波光。

温逸生站在桥亭里头,里面总是备着一些鱼食,温逸生就喂了几把,便擦净手,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他却毫不惊讶。

“少爷!”青衣小厮躬身垂首,姿态很恭敬。

“说!”温逸生没有看他,只是坐在石凳上,手中拿起果盘中的苹果在手中把玩,温言道。

“穆允熙已经拜访了军中所有四品以上的武官,已经有近半的武官对二皇子表示忠诚。”青衣小厮姿势不变,慢慢言。

一个才三岁的孩子,懂什么?这么快就急着表示忠诚,也太诡异了,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摩挲着光滑的苹果,温柔的言语如清风拂过湖面,细细的纹波,“翻不起什么大浪,水氏的事情呢?”

虽然声音很温和,可是青衣小厮却觉得很冷,无论是府里的人还是朝廷的人乃至天下人都认为少爷越来越温和,温文儒雅,然而他却觉得少爷越来越似不食烟火的人,冰冷,疏离,不近人情,对对手绝不手软,“水氏当年因为战败而被诛九族,但是当年有一个极小的传言,水靖平将军有一子一女,据说被一个下属所救,但当时抄斩的尸体之中,却依然有相仿年龄的童男童女,因此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想找对年龄相仿的童男童女有何难度,自欺欺人罢了,水氏,对于水靖平而言,何其无辜,为夏国出征上百战,不过是因为一场不大不小的小战败而被诛九族,哪怕是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吧!可这是王上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呢?是因为替凤氏说了好话,才受的牵连吧!然而那又如何呢?天下不是一个人的,也不是一个家族的,王室的血统不容混淆,“水氏当年为何战败?”

“水靖平有个心腹的属下叫程光,背叛了他,将战术透露给敌军,而引得一败涂地,王上大怒,认为水靖平是有意叛国,因此才诛了水氏九族,一共一千三百多人。”明明就是描述惨案,可是青衣小厮的眉头都没皱,仿佛是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千三百多条人名,轻巧吗?应该不会吧!用血流成河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惨况,据说连监斩的人都吓晕了过去,大半年没缓过神来,而执刑的刽子手之后都再也没敢拿起刀,半月后就抑郁而死。更别说观刑的人了,看到一半的人几乎没有,更别说看全,吐得全身麻痹无知觉的不计其数,王上的一句话,却看不到那红色的鲜血染红的法场,轻巧吗?不会吧!

既然是心腹,岂会这么容易就背叛了,至少没有人听说这个程光是什么下场,大家只知道打了败战的水靖平似乎罪该万死,以往的上百场胜战竟然连水氏一条命都挽留不住,太可笑了。苹果在修长的手指中转动,似有生命一般,温逸生沉吟道,“也该让他们清醒一下了,什么理由,都不能为自己的私心找到理由。”

青衣小厮没有说话,依然低垂着头,温逸生将手中的苹果放回果盘中,抬眸扫过那颗脑袋,温言道,“青砚,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少爷,十五年了!”青衣小厮微顿了一下回道。

“十五年啊,是挺长了!”温逸生自言自语地念着,青砚忽然感觉背脊一股寒意,他不敢多动,温逸生又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打听过你的事情,因为也不需要,你是父亲安排过来的吧!跟了我这么久,可有什么想法了?”

青砚低垂着头,只有他自己知道,全身一僵,瞳孔乍然放大的感觉,背后忽然很冷,似乎已经出了冷汗,在这个微凉的秋季,他竟然出了冷汗,他的头无意识又低了几分,“跟着少爷是青砚的福气,青砚不敢有异心。”

“是么?”温逸生淡淡地笑言,不置可否,只是定定地看着青砚,叫人捉摸不透,青砚自问跟着少爷已经十五年,却还是弄不明白少爷在想什么,他说的话,他做的事,都只有他知道,所以,即便他有心背叛,也做不出来,跟在少爷身边,他已经知道,少爷的手段,要远比老爷更凶狠,所以,他是真的不敢。温逸生看了青砚半响后又是温和一笑,“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你说父亲,面对着如今朝廷的局势,会怎么做呢?”

“老爷是相信少爷能够处理好!”青砚没有直接说,却似乎松了口气,恢复平时的沉静。

温逸生只是温笑着,没有说什么,相信吗?他是没有选择吧,他的房里有那么多侍妾,没有一个能生出个儿子来,他也着急吧,是啊,若是正蹦出一个弟弟来,他会很为难的,温逸生的眸光变得很幽深,却依然很温和,温和到叫人看不出丝毫不对劲和情绪来。

秋风拂过,吹得池塘中的黄叶漂浮着,也荡漾出一圈圈连波。

“有她的消息了吗?”温逸生忽然问道,青砚诧异地抬起头看了温逸生一眼,很快就低下头,心中已经知道他问什么,略思道,“凤府有一个门客带着凤夫人和凤小姐逃脱,可途中遭遇追杀,三人分散了,那个门客带着凤夫人应该是往汉国逃去,而凤小姐至今毫无消息。”

温逸生陷入沉思之中,自从他拥有了自己的势力后,就没有停止过追查,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的回答,“加紧追查,既然锁定汉国,那就加派人手。”

“是!”青砚点头应是,已经调查了这么久了,他是很想给温逸生一个直接的答案,可是他不敢,他断定他的话未说完就会身首异处,没有人不怕死,包括他。

秋风吹得袍袂微动,也不知谁的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