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静笑道:“见不见着面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名气很大就行了。你的泡菜配方,我免费送他们了,各家开发出各家做法,我们现在只需要卖苹果,就够吃得满嘴油了。偏偏他们还都承你的情,说亏了这位成娘子,想要结识你呢。”
其实这是叶斐然故意为之的,前期把期待值拉高点,日后适当时候亮相,方便进入这个行业。
如今看来,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她说:“那就今年吧,等我相公回军营后,儿子上了学,我就可以腾出功夫来捣鼓这件事了。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点。”
陈思静笑呵呵道:“你说得对。”
两个好闺蜜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芙蓉厅。
芙蓉厅陈设张扬华丽,叶斐然才一进门,就险些被当面那贴满金箔的屏风给闪瞎了眼。她下意识挡了挡眼睛,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叶斐然向身后看过去,去年结下过梁子的那位陈思梅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这陈思梅,是陈思静堂姐,属于陈家大房。不挣钱,却受宠,被奶奶冼氏巴心巴肝的宠着。
叶斐然还以为去年陈思梅吃过亏,今年不敢来讨没趣了,没想到她还来了。也有些无语,就说:“嗯,我视力确实没你好,怕晃着了,以后得青光眼。”
陈思梅听她前半截还皮笑肉不笑的装个样子,后半截直接黑了脸,怒道:“你说什么!大过年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叶斐然也不生气,“我嘴巴里全是人牙,要不,你吐个象牙我看看?”
陈思梅心口都要气炸了,觉得这人怎么讨厌,开口一个脏字没有,可听着就是扎心!
张大了鼻孔呼呼喘气,抹了粉的脸都挡不住那绿!
叶斐然乐呵呵地走开,骂脏话她还得在村子里捡着别人家的学上两年,这种不带脏字的怼人,她都不需要过脑子的。
陈老太君冼氏就坐在上首,虽说是陈思静生日,可老人在前,就得先过去行礼。
叶斐然上前去,敛衽为礼:“祝老太太好,老太太身体金安,吉祥如意。”
就差加一句“恭喜发财”了。
冼氏原本垂着眼,这会儿抬起眼皮,懒洋洋看了叶斐然一眼:“唔。这是二姑娘的朋友?”
陈思静的母亲在一旁,代为回答:“是。”
冼氏说:“长得怪俊的,好个小媳妇儿,等会儿坐在老婆子这桌,陪我这老人家说说话吧?”
陈思静母亲心眼少,当下欣悦道:“成小娘子,老太太抬举你呐,快谢谢老太太。”
叶斐然却不这样认为,不过,这种场合下她也不能当众拒绝,就答应了。
从老太太跟前下来,果然有丫鬟带她到了主桌。
原来这老太太宠爱孩子们,自己领着几个孙女儿孙子坐一桌子,别的大人另一桌子。还有一些更远些的亲戚,以及有头脸的陈家下人,坐在芙蓉厅外。也有见着的,也有见不着的,有四桌那么多。
叶斐然觉得不对啊,这不像给陈思静办宴席的样子。
她找到陈思静,悄悄咬耳朵:“这真是你的寿宴吗?”
陈思静咬着下唇,踌躇着:“是吧。其实从我前年及笄开始,爹娘有意栽培我,就让我自己在院子里招呼客人捣鼓寿宴了。但今年奶奶说,不用我办,到芙蓉厅她给我办。我还高兴了好久,奶奶从没对我这样好过。我想是不是我如意楼的生意做得得法,奶奶对我改变了看法?”
叶斐然心里长叹一声。
得,又一个缺爱的孩子求关注的故事。
而大凡这种故事……在思想开放容忍度高的现代社会都尚且没几个好结果,何况在古代?
她说:“你愿意这么想,就先这么想着吧。那我就等着吃你的长寿面。”
陈思静“噗嗤”笑出声来,拍着叶斐然肩膀道:“二丫,你说什么傻话呢。我生日寿宴,肯定有长寿面吃啊!”
叶斐然笑了笑,把话题岔到最近新栽培的几样新菜以及菜谱上面去。
是啊,是不是寿宴,等会儿看上菜的时候有没有长寿面不就清楚了。
人齐了之后,丫鬟们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陈家既经营酒楼、船队,家里既有材料又有技术,家宴菜肴自然色香味俱全。就算是叶斐然这样在现代几乎什么都看过吃过的人,也不禁给这桌宴席点了个赞。
但是一直到最后一道甜点,红豆莲子汤上完,也没有半根面条的影子。
陈思静脸上有点儿不好看了,叫来旁边伺候的丫鬟喜鹊:“喜鹊,这菜都上完了吗?”
喜鹊道:“二小姐,上完了的。”
陈思静说:“没有面条?”
喜鹊道:“没有。”
喜鹊声音不小,冼氏正和陈思梅说体己话,听见了,就停下来问:“怎么呢?怎么呢?”
喜鹊道:“二小姐想吃面条。”
冼氏就说:“她想吃面条,下一碗就是了。别嚷嚷着。”
陈思静急了,说:“不是我想吃面条,奶奶,你不是说了,今儿个我生日,这是我的生日宴吗?怎么连个长寿面都没有?”
陈思静自己性格急躁,一急起来,说话就容易不过脑子。也没思量清楚是否妥当,就说了,边说,眼圈还红了。满眼失望,满眼委屈。
陈老太君一愣,拉下脸来,说:“老二,你过来!”
陈家二儿子,陈海浩闻声而来:“娘,有什么吩咐?”
陈老太君指着陈思静,说:“二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又不是及笄又不是出息了成了人上人,哪儿有奶奶给孙女做生日寿宴的道理?还有脸给我哭,甩脸子?”
陈海浩不明就里,但觉得陈老太君说得也没错,何况陈老太素来不喜陈思静,断然没有给她做寿的可能性。他心疼女儿,就拉扯着陈思静,说:“静儿,你给奶奶道个歉,别哭了。”
这时候,芙蓉厅里还有别家客人呢,都朝这边看过来。陈思静迫于形势,只得对陈老太君说:“奶奶,对不起。是孙女孟浪了,请您原谅我。”
说着,还在陈二的指点下,跪在地上给冼氏磕了个头。
冼氏旁边的陈思梅,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叶斐然冷眼旁观,既同情好朋友的遭遇,又对这对婆孙充满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