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此夜曲中闻

进京前三天,一连好几个晚上,叶老三的房子灯火通明,正在热火朝天的施工。

叶斐然站在“燕子窝”里,朝那边看了很久,她看得很入神,就连成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了都不知道。

成甯说:“这里夜景不错。”

叶斐然吓一跳,回过头,“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成甯说:“看的不清楚,来,我们上去看清楚些。”

他把手伸给叶斐然,叶斐然抓住了,也没感觉到成甯怎么用力,她整个人离地而起,宛如腾云驾雾一般,飘飘地,很快,脚下又踏到了实地。

坐在屋顶,视野比憋在“燕子窝”里好多了。

但见穹顶之上漫天星华,一眼无垠,美不胜收。

“我爱月夜,但我也爱星天。从前在家乡,七、八月的夜晚,在庭院里纳凉的时候,我最爱看天上密密麻麻的繁星。”叶斐然说。

成甯:“??”

成甯说:“这文章听起来是大白话,却蛮有味道。”

叶斐然笑了:“是吗?”

成甯指着叶老三屋子那边:“你看。”

在屋顶上,他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边院子里的动静。只见那些人竟也是在修筑了望台。成甯熟谙军事,凝重起来:“他们那个高台,可以俯览村子三边的情况。如果在这个地方里应外合,整个村子会被冲散,毫无反击之力。”

叶斐然惊讶了:“怎么回事?叶紫然难道想毁掉这村子不成?”

成甯说:“我听说,秦员外一直在和山贼海寇有勾结。或者,他们想要对村子里的乡亲下手也说不定。”

“那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啊。”

“但是还没有肯定……”成甯拧眉,“这样吧,那边只是在动工罢了。我让薛长东直接把他们灭掉。再敲打敲打秦员外,让他老实点儿。”

叶斐然呆呆地看着他。

成甯觉察到一样,下意识摸摸脸,“嗯?”

“相公,你怎么说得那么轻松?”

什么毁啊灭的,就跟阿黄撒尿冲掉个蚂蚁窝似的。

成甯耸肩:“本来就不难。”

“这……”

女孩的眼睛瞪大,写满不可思议。

她眼底的那份天真,似乎只有他在的时候才显露出来。

以前她可是爪牙锐利,谁碰谁死。

叶斐然被他瞧得不好意思,慢慢低下头去,耳根子浮上鲜艳的红。夜空下,她如一支昙花绽放光华。

“你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啦。”

她捶了成甯一下。

成甯笑了笑,反正她那一拳也没什么力量,猫挠似的,“看看你又怎么了。我的二丫长大了。”

叶斐然享受地趴在他肩上,脸蛋上肉肉因挤压变形。

“长大了不好吗?”

“长大了,给我生宝宝。”

叶斐然:“……”

成甯知道她还没做好准备,低头在她眼皮上亲了亲:“好好好,不生就不生。反正我们有小虞。”

“相公,你对我真好。”

其实叶斐然真不是个爱撒娇的人,科学家的灵魂不允许撒娇。但对面是成甯,好像有些话自然而然地就从嘴里跑出来了。

白蛇般的胳膊,也自动缠上他的脖子。

要不是屁股下的瓦片发出一声“咯嘣”,俩人当场就要把持不住做错事。

那一声咯嘣脆响,把快要兽性大发的叶斐然拉回来,面红耳赤,眼亮如寒星。

天啊!

她做了什么!

尤其对上成甯那双弯弯的、戏谑的眼眸时,她恨不得直接从瓦缝里钻回屋子里!

幸好,成甯这时说:“来,我吹个曲儿给你听。”

叶斐然不想自作多情,但,她明显嗅到了解围的味道。她暗暗松了口气,说:“怎么吹?”

没听说过成甯会乐器的,她上下左右打量他,也没看到他身上带着笛子之类的东西。

“这样吹。”成甯跃到屋檐下,片刻回来,手里多了一片叶子,“你听。”

利索地把叶子折叠成哨笛,他啜唇就叶,轻轻吹响叶笛,清越的鸣叫从叶笛中喷薄而出,一开始低沉婉转,须臾激昂起来,似有百万兵藏于其中。

叶斐然听着那乐声,不觉心胸为之一阔,开朗不少。连日来盘桓心头的离愁别虚,以及面对京城未知情况的焦虑感,都叫成甯的笛声洗涤一空。

她歪过头,看着男人俊美无俦的侧脸,心头眼底,染上层层情愫。

一曲终。

叶斐然轻轻鼓掌:“好棒——”

成甯说:“这首曲子名叫《浮名畅》,是师尊亲自谱写……”

想要介绍下去,叶斐然却:“阿嚏!”

夜深了,露水重,还很冷。

“呵……”中止了谈话,成甯随手把叶笛撕碎,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叶斐然身上。“反正,你就安心睡觉吧。”

“嗯?你不一起睡?”

成甯:“……也行。”

叶斐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飞快改口:“算了算了,今天没精神。”

“呵呵……”吊胃口的小东西,成甯圈上叶斐然腰,准备带她下去,“剩下来的交给我好了。”

他按照原路,带着叶斐然返回。

叶斐然落在地上,脚是踩实了,心却还是飘飘的。

她这是再也忘不了这星空下的一晚了。

……

次日一早,叶里正起床,赶着自家老黄牛去吃草。路过叶老三家门口时,往里面一看,吓一大跳:“我的个亲娘咧!!”

“死人啦!!”

“我的天啊!夭寿啦!房子塌啦!!”

昨天还好好的叶家大宅,横梁齐刷刷折断,把里面睡着的人全给砸里头!

叶里正把老黄牛往树上一栓,狂奔去找人帮忙。

……

“什么?那些派去的人全折了?”叶紫然一拍扶手,几乎没有把椅子扶手拍碎,“怎么会这样?”

来禀告的,是秦府一个得力的婆子,叫赖婆子,说:“夫人,就是房梁塌了。别的什么都查不出来。这房子年久失修,好久没有住人,塌了也不奇怪。”

叶紫然拧紧眉心,说:“我家房子我清楚,也就翻修了十年,结实得很!”

秦旭这时走进来说:“叶紫然,原来你在这里,我正要找你!”

扭头对打发赖婆子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