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苦笑，哪里没听出来沈珺的挖苦，可自己家东家造的孽，还能怎么办？
“沈公子这话实在是让在下汗颜。”
他道：“我也不瞒沈公子，我们少东家刚接手家里的铺子，年轻人心性，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恰好铺子里出了个辣椒红油，他便顺势而为，趁势在府城其他地方开设了几间面馆。”
“原先沈娘子也说过，你们也打算日后在府城做这个生意的，只是左等右等不见人，我在少东家面前人微言轻，实在是……对不住二位。”
宋瑜摇头：“在商言商，贵店的少东家既然能让人弄出方子来，那便是他的本事，既不偷不抢，又有什么对不住的。”
“只是，此前的契书，应当也没什么用了吧。”
原先的契书，是宋瑜要配合他们面馆的食物做出相匹配的辣椒红油，但前提自然是那辣椒红油从她手中买。
如今他们研制出了自己的辣椒油，自然合作也不许再继续了。
王掌柜迟疑了一瞬：“这……契书当真不能继续了？”
宋瑜和沈珺对视了一眼，神色怪异。
“王掌柜说的是哪里话，难不成你们少东家还乐意从我们家买那辣椒红油不成？”
王掌柜没吭声。
他们少东家骄傲自大，觉得自己厉害无比，认为花大价钱买沈家的辣椒红油做自己的生意那就是浪费钱。
反倒他们自己做，省钱省事儿还免得以后受到宋瑜的掣肘。
当然，这个想法是没毛病的，对于任何一个商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思维了。
但前提是，沈家不打算做这个生意。
王掌柜作为一个切切实实尝过宋瑜做的辣椒油和自己家做的辣椒油味道的人，可以很明确的表示，他们东家让人研制出的辣椒红油，不如沈家做的好。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这么认为，很多面馆的老顾客都这么说。
但辣椒红油他们面馆在府城是头一份，就算味道不如以前了，也依旧是新鲜物，能吸引很多的新客人前来。
所以，这段时间铺子里生意红火，少东家还花钱又多开了几个分店。
眼瞅着生意红红火火，大家都很高兴，但王掌柜心里一直有个隐晦的担心。
担心沈家啥时候会来府城做辣椒红油的生意。
果不其然，这不就来了！
见宋瑜和沈珺的态度，他就知道自己想说的话可能说不成了。
但为了面馆，他还是张嘴道：“在下其实有个不情之请，想和沈夫人再做一笔生意。”
沈珺神色淡淡：“王掌柜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便不用开口了，我们小地方来的，没什么手艺，就靠着这一手辣椒红油过活，方子是不可能卖的。”
王掌柜讪讪的笑了笑：“少东家有交代，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沈公子既然不愿提，那便不说了。”
“不过，以沈夫人的厉害，沈家在这府城占据一席之地不难，在下先恭祝二位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多谢王掌柜，也祝王掌柜的周记面馆日进斗金。”
沈珺带着宋瑜起身，王掌柜一直将人送到门口。
瞧着两人走远了，方才叹了一口气。
小泉凑过来：“掌柜的，是不是沈公子和沈娘子他们要卖辣椒红油了？咱们要不要和少东家说一声？”
“说一声干啥？能让少东家去赔礼道歉还是砸了人家摊子？还是先想好咱们怎么应对吧。”
王掌柜甩袖进去，想象着若是全城的面馆都用上了辣椒红油，那他们家面馆的生意一定会大受打击的。
到底怎么做，才能让这个损失降到最低呢？
王掌柜的纠结，宋瑜和沈珺暂时不知道，事实上，要让那辣椒红油铺满整个州府的食肆铺子对如今两手空空的她们来说，也是个难事儿。
不过，宋瑜倒是对周记面馆的辣椒油有些感兴趣了。
何至于让王掌柜这么担心？
她和沈珺在回去的路上，从周记一家分店买了一碗面。
夏日的凉面这会儿自然没有，铺了一层诱人红油的汤面看着倒是格外的有食欲。
但宋瑜夹了一块筷子，刚吃了一口，就呛的咳嗽不停。
太呛了！
“咳咳……咳咳咳……”
沈珺赶紧将水递过去：“喝点水，别着急，没事儿吧。”
他以为她是陡然吃辣的所以才被呛的，就像齐凯第一次接触这种麻辣刺激味道的东西一样。
宋瑜喝了两口，摆摆手：“你尝尝再说。”
有了前车之鉴，沈珺小心翼翼的挑了一筷子面。
一股呛人的辣味扑鼻而来，让他还未入口，便偏过头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儿！”他皱眉难耐。
隔壁桌子坐着的一个大叔见状，开口道：“你们也觉得呛吧，都说这自己面馆的红油汤面好吃，我看根本难以下咽才是，瞧着红艳艳的倒是好看，一口下去三个喷嚏，唉，也不知道谁说好吃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周记的红油汤面确实好吃，但不是这一家，他们有一个主店，在考场那边，那红油做的又香又够味，后来开的这些店啊……啧啧，差远了。”
“主店现在也不行了，跟一个月以前不能比，店做大了，就开始乱来了，不过这东西也就是吃个新鲜，反正我是下回不来了。”
周围的几个客人低声的议论起来了。
宋瑜和沈珺对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付了钱，二人出来了，那一碗红油汤面到底也没再动一筷子。
走出了那家周记老远，沈珺方才笑着摇头感慨。
“我原先见你做的时候瞧着也不难，这怎么就……相差如此之大。”
宋瑜道：“不奇怪，辣椒红油本就一不小心会做成这种干辣干辣呛人的口味，这名儿虽叫辣椒红油，但除了辣椒粉和油，香料和其他东西也是必不可少的，若不然，燥的味道降不下来，味道不够温厚，便会出现这种情况。”
小小的东西讲究可是多着呢，若真是人人都能做的好的东西，前世老干妈也不会风靡那么久了。
虽然时常有人吐槽老干妈味道不咋地，但大众能让它风靡一个时代，其味道上自然还是有优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