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先生，开饭吧。”沈珺拉着宋瑜进屋落座。
李氏问道：“不等薛大人了？”
沈珺也有些遗憾的摇摇头：“薛大人应当还未回府城，算了，不等了……”
“呦，那我还真是来着了，这要是再晚一步岂不是连饭都没得吃了？”
薛覃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师父！”
沈珺一回头，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份惊喜。
薛覃轻哼一声。
背着他叫薛大人，面对面倒是师父叫的亲热。
他瞧着屋子里坐的人：“沈夫人，打扰了。”
李氏忙摆手：“不打扰不打扰，薛大人请坐，请坐。”
李氏又开始了紧张模式，赶紧邀薛覃坐下，碗筷餐具都是一早备好的，薛覃在北，旁边坐的是梁先生。
薛覃迟疑了一瞬，还是坐过去了。
梁先生沉吟了一番，他们本没有什么来往，但因着沈珺的存在，日后少不得要打交道，还是不能太过生疏的好。
“薛大人这一身风霜，是刚从大营回来？”
薛覃接过沈珺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方才回答：“是啊，大过年的也不消停，好在晚饭之前处理妥当了。”
“那就好。”
梁先生本意抛出个话题，也没想探究到底是什么事儿。
不料，薛覃自己个儿说出来了。
他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瞥了沈珺一眼：“听闻你们府学冬日的时候，但凡见着雪，便默认为停课？”
沈珺颔首，是有这个说法，年前下了一场，连着化雪化冻的那段时间，基本上都没有上课，也就是说，整一个腊月，其实也没上几天学。
这要是过年再来一场，怕是又要在家赋闲十天半个月的。
“朝廷本就轻待文人，但京城还无人敢如此明目张胆，你们学政官为此生了大怒，过完年，这项法则便是改了，无论酷暑秋冬，无论风霜雨雪，可都不能想着偷懒了。”
原以为能瞧见沈珺的哀嚎，结果沈珺只轻轻地颔首：“妥当。”
原先那见雪便自动放假的约定俗成，实在是有些随便了。
不过，当时沈珺也猜到，应当是上一任学政官和大都督把持的缘故，使得他们府学的学生多是家境殷实的，真正的寒门子弟不多，遇上寒冬，那些娇惯的学生不愿意来，那些贫寒的学生本就过得清苦，能不出门在家温书，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便成了这幅样子。
如今改了，有点儿规矩反倒好了。
当然，府学的一些不正之风这只是其一，裴大人要是真的想正一正，那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这都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府学还没放假就有了，怎么当时不管啊，这会儿都过年了才改？”
李氏听八卦似的嘀咕了一句，旋即意识到坐在面前的不只是自家人，顿时又噤声了。
薛大人该不会觉得她一个妇人妄议政事吧？
薛覃自然没有那么无聊，他开口：“管不管、怎么管，都要把握时机，咱们的裴学政深谙做官之道。”
李氏没听懂，梁先生觉得薛覃有点儿在内涵。
果然，下一句，薛覃似笑非笑的看着梁先生：“听闻先生曾给裴学政当过老师，梁先生教的好啊。”
梁先生：“惭愧惭愧，我与裴大人多年前确有一些师徒之谊，我后离京多年，裴大人能有如此造诣，确是实在不敢居功。”
薛覃定定的看了梁先生两秒，笑道：“授业恩师岂能忘怀，梁先生莫要妄自菲薄了，不过，梁先生桃李满天下，想来对裴大人与其他人也是一视同仁的。”
“这是自然！”梁先生马上说道。
二人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其余人都没有接腔，见他们说完这句没有再说话，沈珺方才出声招呼着他们吃饭。
佛跳墙已经被端上来了，偌大的一个砂锅，盖子还未掀开，里面的香味已经霸道的游走在所有人的鼻尖，香的人神魂颠倒了。
“先生，师父，这是瑜娘耗费了大半天做的佛跳墙，二位且尝尝。”
他在宋瑜的示意下，将盖子打开。
霎时间，一股浓郁的食物香味混合扑鼻而来。
佛跳墙食材丰富，味道却不会串了，反倒是将各种食材的鲜美醇厚柔和在一起，香味霸道，汤底金黄浓郁，诱人的紧。
“佛跳墙……这名起的有趣。”
薛覃是个不外道的人，当下拿着小碗儿盛了一碗：“瞧瞧这味道是不是和名字一样有趣。”
就是忍不住想吃了呗。
沈珺赶紧又给其他人盛了。
宋瑜特意做的多，那么大一个砂锅满满当当的，一人盛了一碗，还能有半锅。
“肉荤香浓烈不腻，酒清冽而不醉人，咸中带甜，又恰如其分……不错，果然不错！”梁先生先发出一声惊叹，仔细的品味着里面食材的味道。
薛覃瞥了他一眼，呵，文人！
他就不一样了，赶紧吃完了一碗，扭头又飞速的盛了一碗。
然后……
“晚上可曾煮了米饭？”他朝着宋瑜问道。
李氏愣住：“这不是大年三十所以下的饺子……”
谁家做了一桌子菜又做了饺子当主食，还要焖米饭的？
“煮了煮了。”春梅赶紧擦擦嘴，说道：“师父当时提了一嘴，我便让青婶儿煮了一些，方才搁不下给撤下去了，我这就去拿过来。”
薛覃扬眉：“这还早有准备啊。”
宋瑜轻笑：“薛大人是个会吃的，这佛跳墙的汤是精华。”
别人怎么吃的多高大上她不管，反正她是喜欢这一口，佛跳墙的汤汁不拌一碗大米饭真是可惜了。
薛覃属于无师自通，瞧着那金灿灿的汤，就起了心思。
想想，浓郁的酱汁包裹着每一粒米饭，一口下去，荤香可口，不油不腻，却能将香米饭吃出另一种香味……
米饭很快就端上来了，蒸的不多，但泡饭是足够了。
薛覃先来了一碗，接着是宋瑜。
得知确实有这种吃法，李氏也弄了点儿。
其实她是觉得这么好的菜，个个都是贵的不行的，拌上一碗大米饭有点儿拉低格局了。
但等到拌完了吃了一口之后，立刻惊艳。
哪里还管什么格局不格局的，好吃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