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病房门是虚掩着的,明亮的光从缝隙里露了出来。
白安笙猜测老爷子应该是醒了,因为江天告诉他临走时他把灯关了。
推开门后,白安笙就看到了坐起来的老爷子,果不其然。
“老爷子,你感觉怎么样了?”白安笙露出了笑容,温柔地问道。
“我现在感觉挺好的,就是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晕。”老爷子的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说着,老爷子还用手揉了揉头,应该是头晕得难受。
“老爷子,我给你带了饭,要不你吃一点再睡一会儿吧,应该再睡一觉就好了。”白安笙有些心疼地说道。
她打开了盒饭,抽出了筷子,递了过去。
老爷子知道白安笙给自己带了饭,欣喜不已,马上接了过去。
这个儿媳不错啊!很体贴人,但接着他又佯装生气道:“现在你自己的身体也不好,还给我带什么饭呀?为什么不叫墨白去?叫江天或者叶胜也可以啊!”
老爷子的这个问题可真尖锐,白安笙肯定是不能说实话,只能迅速地在心里想着托词。
“是这样的,我想着墨白他们也够辛苦了,而我睡了一觉觉得好多了,之前老爷子你那么照顾我,现在换我来照顾老爷子也是应该的。”白安笙自认为这个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而老爷子的反应也证实了她的想法,只见老爷子哈哈大笑了两声,不停地夸赞道:“不愧是墨白喜欢的人,真懂事!”
白安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谦道:“没有,顾墨白照顾我的地方更多。”
老爷子心情好了,胃口也大好,几乎要把这碗饭给吃完了。
吃完饭后,老爷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戒指和手镯。
白安笙只是瞥了一眼,就注意到了戒指上精美的花纹和镯子精美纹路。这一定不是普通的饰品!
老爷子将这两样东西放到了白安笙的手上,介绍道:“这戒指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戒指,是只传给儿媳的,而这手镯,是墨白母亲的,她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她的儿媳妇。”
白安笙仔细地观察着手中的两样饰品,看得出是有年头的东西,但没想到意义这么重大。
她觉得自己不能收,马上将它们递了回去,“老爷子,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老爷子摆了摆手,装出不开心的样子,“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这两样东西都是给顾家的儿媳妇准备的!”说这话时老爷子中气十足,充满了威慑力。
白安笙明白这是老爷子承认了她的儿媳身份,但是她现在和顾墨白还没有正式订婚,更别说结婚了,所以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收。
“但是我和墨白还没有……”白安笙还想拒绝。
老爷子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我本来也想在正式的场合交给你,但是……”
老爷子突然止住了,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难道,老爷子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所以这么匆忙地要把这两个东西交给她?
“但是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可能等不到你们俩订婚结婚的那一天,所以你就收了吧,至少现在我还能亲手交给你。”老爷子的语气流露出一丝悲伤。
“老爷子,是谁跟你说的?你的身体没有问题,怎么会看不到墨白结婚呢?”白安笙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老爷子伤心的样子,决定撒谎。
并且尽量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殊不知,慧眼如炬的老爷子早就捕捉到了她不自在的微表情。
“你一定知道了我的检查结果,是吧?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跟我说实话吧,人终有一死,我看的很开,我也活够了。”老爷子的语气毫无波澜,这让白安笙惊讶不已,这是她见到的第一个能这么平静对待死亡的人。
“医生说,你中毒了,还有癌症。”既然老爷子的态度很淡然,欺瞒反而会让老爷子不高兴,白安笙只能如实相告。
听了白安笙简短的话,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结果和他猜想的相差无几。只是没有料到自己还有癌症,怪不得他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
“医生是不是说治不好了?”老爷子继续追问,神色依旧没有变化。
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明白了许多事,也看开了死亡。
“没有,医生说还是有一定几率的,只要老爷子你配合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白安笙想起了自己和医生的对话,继续鼓励老爷子。
虽然老爷子放弃了希望,但她无论如何为了墨白都得让老爷子振作起来。
听了白安笙的话,老爷子依旧是没有表情,“几率?应该是千分之一吧,我的运气已经用光了,老天爷不会再眷顾了。”
“老爷子,你为什么不为墨白考虑考虑呢?如果你走了,墨白给谁尽孝呢?”白安笙无奈,只好搬出了顾墨白。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需要他尽什么孝啊?他还年轻,需要忙自己的事业,我不能耽误他。”老爷子直摇头。
他突然又想起了以前,自己也是专注于事业,忽略了对顾墨白的教育,这是一个轮回啊!
白安笙觉得老爷子不需要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两人都没有开口,仿佛空气都停滞了,最终还是老爷子打破了沉默,“白安笙,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我一定尽力而为。”白安笙马上答应,这也是她唯一能为老爷子做的了。
“你去把我的体检报告拿来,我会告诉你怎么样弄一份新的,你把它更换了之后再拿回去给医生,我会和医生说好的,一定不能告诉墨白,明白吗?”
白安笙又吃了一惊,没想到老爷子为了不让墨白担心,居然想出了这一招。
白安笙的第一反应是摇头,“老爷子,墨白一定会察觉的,这样没有用,反而会让墨白更伤心。”
这样的方法她想都没有想过,她知道顾墨白很有洞察力,一定会看出端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