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轻功而成

当真是,太险了!要命的险!

若不是方才胡乱的一提气,身子翻了半圈撞在竹子上,要不然,她此番怕该是撞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才是。

“哟,这招果然是灵呢,瞧瞧,长月公主这不是会提气运气了么,不是未摔着么。”正这时,地面那人,懒散而笑,语气尽是盎然兴味。

嗓音一落,他已是慢腾腾的转身,重新在软榻上恣意躺好,目光迎上长月怒急甚至还未平复的目光,依旧笑得魅然风华,“所以说呢,有些潜质,着实需要激发才可。亦如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或是要受伤了,才能让人用尽心力的做最后一搏呢,就亦如狗急跳墙一般,拼死一搏,是以这结果,着实会出人意料。”

狗急跳墙!

长月眼角微微一抽,冷沉紧张的心,着实不敢恭维他这话。

这人言语随意,也不怕是否恰当,总之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灵御宫之人,自是知晓他的性子,不会诧异,更不会怠慢,但,若是离开这灵御宫,走到外面呢?

依照这人的脾性,一旦到了外面,怕是处处都要惹是生非,甚至要得罪人了。

心思至此,刹那,长月隐隐开始担忧起来,只道是与这妖异之人一起去那大昭京都,怕是定会太过显眼,到时候,若是当真被萧意之察觉,避无可避时,她慕容长月,又该如何反应?

正思量,下面那人挑着嗓子再度出了声,“长月公主怎不说话了?莫不是吓僵了吧?”

他嗓音懒散,语气微挑,犹如看戏。

长月回神过来,目光朝他凝来,待按捺心神一番,只道:“宫主方才,的确是激发了长月潜能。只不过,长月如今这心底,除了后怕以外,连方才是如何提气翻身的,仍是记不得了。”说着,嗓音稍稍一沉,“宫主曾答应今夜一定会教会长月轻功,是以此际,长月许是还得麻烦宫主再教长月一遍。”

他轻笑一声,妖异的眸色慢腾腾的流转,不说话。

长月也深眼观他,心底冷沉。

半晌,他终归是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道:“本宫的确说了今夜要教会你轻功。呵,不是没记住方才在本空是怎么提气翻身的吗?那本宫,便再让你记记。”

嗓音一落,还未待长月反应,他那宽大的袖中竟是突然如蹿出两条白绫,而那白绫,竟鬼魅得犹如长了眼睛一般,直直的朝长月而来。

长月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想滑下竹子避开,哪知还未来得及动作,那两条白绫竟已是缠住了她的腰身,而后蓦地朝后一拉。

惊慌之下,长月的手当即抱不住竹子了,整个人随着白绫被扯开,而后再度在半空翻转了一圈,再度朝地面坠去。

长月脸色骤然苍白,瞳孔紧缩。

从没有哪一刻,她会觉得自己这般渺小,渺小得连身子都无法自行掌握,甚至还会被人犹如耍猴一般抛上抛下。

在那人眼里,许是此举不过是有趣的玩闹,然而在她慕容长月眼里,却次次都是生死攸关,稍有不慎,便的确会摔得狼狈不堪。

心底感慨间,长月紧要着薄唇,再度猛然提气,奈何却无任何效果,她心下惊慌,却依旧不曾放弃,努力提气,直至身子将要坠到地面时,却因提气有效而突然朝前一跃,身子霎时间撞着压弯了一根竹子,而后被弹在了地上。

此番坠落,虽惊险,最终虽落到了地上,但总比直直坠落要好上许多,至少,她这般仰躺在地,只是心头陡跳之外,身子骨,却并无大碍。

只因方才用力太多,加之惊吓过度,此番仰躺在地,才觉浑身犹如抽空了力气一般,瘫软无力。

地面潮湿,微有露水,寒凉之意也跟着而来,一时竟觉得凉意刺骨。

而不远处那软榻上的人,却是再度轻笑,“不过才两次尝试罢了,长月公主这轻功,已有些成效,不若待你稍微休息好了,再尝试几次。如此,今夜长月公主学这轻功,倒也学得差不多了。”

长月稍稍合眸,掩住了满目的冷沉与不平。

待沉默半晌,她才低沉沉的道:“长月从未见过教人轻功,竟是用宫主这种法子教的。”

他懒散柔腻的道:“但长月公主却是不可否认,本宫教你的内功心法,世间难得,短时便可让你内功入门。而本宫教你轻功之法,也比世上任何办法都……有用。”

他说得极为自得,语气也邪魅而挑,不用瞧他的脸,便知他此际又是笑得邪肆风华,魅惑不浅。

长月心底大沉,纵是满腔怒意,却也无可奈何,本是到嘴的责问之话,也被她强制性压住了。

她再也不是大昭公主,如今被这人所救所制,不得不低头。即便觉得自己活得如蝼蚁,活得不过是别人眼中有趣的玩弄之物,但也只有打碎了尊严,逼着自己去坚强的承受。

其实这人说得并没错,如今这练习轻功之法,虽惊险丛生,但却是最有效的,试问这世上还有谁人能做到教一人轻功,能在几个时辰间便能让一个毫无武功基础的人在半空腾飞的?

一想到这些,起伏翻涌的心,倒也逐渐平息。

长月不说话,仰躺在地,努力的调整疲弱无力的身子。

待半晌过后,她终归是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长月公主想继续练了?”那人懒散的嗓音扬来,魅然中透着几分兴味,在这夜半三更的时辰里,竟是不曾传达出半分的困意。

长月淡然的朝他点了点头。

他轻笑一声,目光在她面上扫了一眼,随即,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又要朝白绫握去。

长月深眼凝他,道:“宫主先无须再将长月抛上半空。长月还是先站在地上,尝试着自行腾空为好。”

他修长的指尖微微一顿,而后慢腾腾的收了回来,那异色的瞳孔对上长月的眼,意味深长的道:“既是长月公主想尝试,那便尝试吧!”

嗓音一落,再度执起身旁茶盏,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

长月凝他一眼,也不多说,随即便稍稍站稳脚跟,而后蓦地提气,双腿也努力的向上弹跳,初次尝试,并无效果。

长月稍稍皱眉,态度更是认真,浑身都略微紧绷起来,而后再度提气,双腿在地面一弹,突然,身子骤然离了地,歪歪拐拐的朝一旁的竹子撞去。

长月狂压心底的惊意,蓦地伸手,待身子触碰到竹子后,便当即抱紧。待竹子被她撞得弯了几个弧度并再度恢复后,长月敛了敛神,唇瓣一咬,手臂松开的刹那再度猛然提气,这时,身子并未落地,仅是朝对面的竹子跃去。

长月心下微松,只觉此番尝试,更令她极为难得的增了信心,随即再度敛神提气,继续尝试。

待几番飞跃后,长月已是半生半熟的掌握了提气腾飞的要领,随即便心下一动,开始尝试更远距离的腾跃。

这次,她跃得有些远,在抱住竹子稳在半空时,回头间,只觉后方那妖异之人所在之地的光火竟是被竹林挡得有些暗淡稀疏了。

她心下终于泛出几分喜意,再度在林子里几番尝试,待觉得已然对腾飞要领熟悉甚至能掌控飞身方向时,她才逐渐收心,越身返回,重新落地并站定在那妖异之人的软榻前。

此际,光影摇曳,林风簌簌。

那妖异风华之人,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懒散的倚靠在软榻上,三千墨发随意的披在身上及软榻,整个人都透露出几分随意与悠然之感。

他异色的瞳孔慢悠悠的朝长月落来,随即勾唇而笑,漫不经心的问,“练得差不多了?”

长月淡然点头。

“本宫此生,倒是从不曾教人武艺。而今长月公主,倒是第一人。”他突然慢腾腾的说了这话。

长月神色微动,只道:“长月谢宫主栽培。”说着,话锋稍稍一转,“今夜,长月学了轻功,明夜,宫主准备教长月什么?”

他修长的眼角稍稍一挑,“长月公主倒是求武心切,只不过,你身子与常人有异,若是劳累太过,万一你心口那只蛊虫累着了,本宫,可是没有第二只蛊虫来吊你性命呢。”

长月心底一沉,默了片刻,正要说话,他却是勾唇轻笑,转了话题,“如今夜色正好,本宫的茶也饮尽了,不知长月公主可否为本宫再当面煮一次茶,然后与本宫……谈天说地?”

长月抬眸瞅了瞅漆黑一片的天空,夜风浮荡中,再拢了拢略微单薄的黑袍,只道:“夜色已晚,宫主倒是该回殿休息了。”

他薄唇一勾,却是并无回殿之意,反倒是轻笑道:“夜色已晚又有何妨,有长月公主这等美人作陪,本宫倒是不困。”

长月眉头皱了皱,自知此番推脱不得,是以便默了片刻,道:“既是宫主想喝长月煮的茶,长月,自是从命。”

嗓音一落,便开始摆弄茶具。

也不知扶渊是有意还是无意,先前送来的茶具,竟是一应俱全,就连煮茶的炉子,甚至打火石都准备了的。

长月架好炉子,在茶壶中添了水,正要点火,哪知那本是懒散倚靠在软榻上的人却是突然过来蹲在了她身边,一时,他身上淡淡的牡丹香蔓来,令人稍稍一闻,竟觉神清气爽。

长月转眸凝他一眼,心底复杂,着实没料到这满身懒骨的人怎会屈尊降贵的过来。

“宫主还是回软榻坐好吧,此处炉子生火,略有危险,长月怕又像上次那般烧着宫主衣袍。”长月按捺心神的出了声。

“无妨,本宫倒是不怕火。再者,若是衣袍烧着了,长月公主再为本宫缝补便是了。”他依旧是这话。

长月顿生无奈,终归是回眸过来,随即着手为炉子点火,而后继续添柴,等着茶水煮沸。

整个煮茶的过程,并不太久,仅是工序略微精细复杂。

待终于将茶水煮好,长月率先为身旁妖异之人倒了一盏,而后再着手为自己也倒了一杯。

那妖异之人,并未说话,修长的手指懒散拎着茶盏,先是闻了一下茶香,而后便回身至软榻坐好,待垂头饮了一口后,异色的瞳孔稍稍一缩,随即面上的懒散魅笑也减了几许,整个人顿时透露出几分平常难见的清透与幽沉。

长月深眼凝他,将他的反应全数收于眼底,随即便端着茶行至他身边坐定,饮茶沉默。

半晌,身旁之人懒散出声,“长月公主这茶,的确煮得极好,只不过,却未有本宫想象的那般好。”

是吗?

长月转眸朝他望来,只道:“长月的茶艺虽扬名,但却并不精。比起那些真正精通茶艺之人,长月这手艺,自是难登大雅。”

他嗓音极为难得的透出几分幽远,“虽不精,但与本宫记忆中的那种味道,倒也相差不多。”

说着,瞳孔稍稍一散,整个人都在刹那间透出几分叹然,继续道:“而这茶的味道,本宫,已是八年不曾尝过了,呵,灵御宫那么多精通茶艺之人,却不及长月公主的手艺,如此,今夜本宫随意兴起让长月公主煮茶,倒是对了。”

他此际心绪如何,长月自是猜不透,但仅是观他的反应,长月便觉,此际的他着实有些异常,亦如下午与黄昏那般,他言行举止虽依旧懒散魅然,但却是略有不同的。

长月垂眸下来,低道:“有时候,若是喜欢一种茶的味道,倒也无关手艺。”

他瞳孔微微一缩,俊然妖异的面上再度恢复常日懒散笑容,“长月公主这话,倒是说得在理。”

长月眸色微动,不说话,淡然的垂眸饮了一口茶,随即沉默片刻,低沉道:“宫主若是喜欢长月的茶,那长月以后,自可为宫主随时煮茶。”

他魅惑邪柔的望她,“长月公主何时这般大方了?”

长月凝上他的瞳孔,只道:“宫主救长月性命,甚至抽空教长月武术,将长月明之昭昭的捧了起来,更是让花瑟都嫉妒,让温玉都瞧上了眼,如此,长月自该感激宫主对长月的特殊。”

他轻笑出声,“长月公主这话,听着倒是有那么些刺耳呢。只不过,你也无需旁敲侧击,本宫将你捧起,自也不是让你极快就丧命,要不然,有些事便不好玩了,再者,本宫还想多喝几口你煮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