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客套虚伪之言,长月公主还是收回去为好,此际夜色深沉,本宫一直在这里等着,可并非是要等你醒来虚伪的应付本宫呢。”正这时,妖异之人再度懒散的出了声。
长月深眼凝他,未出声。
一时,周遭气氛沉寂下来,徒留屋外的风隐隐拂刮,卷着几分细碎的簌簌声。
却是片刻,屋外远处突然有嘈杂脚步声响起,整齐而又厚重,倒是在这寂寂的气氛增了几分紧迫感。
随即,一道猛烈的敲门声破空而来。
长月微怔,下意识的朝不远处的屋门方向望去,而屋外远处,敲门声微微而停,随即便扬来了一道粗犷的吼声,“京都府尹衙门官兵奉命搜查!开门!”
搜查?
长月神色蓦地一变,心口一紧。
晏亲王登基为帝,那慕容裕是晏亲王独子,自然而然便是东宫太子了,今夜她倒是将慕容裕伤了,他被暗卫护送离开时,还信誓旦旦的吼着让杨顺等人杀了她,并提她的头去见他。
而今,杨顺等人未杀了她,想必慕容裕定是怒了吧,再加之他身份已是尊崇,谁人胆敢堂而皇之的刺杀一国太子,这事态,便彻底严重了吧。
此际,屋外远处的敲门声越发蛮横。
长月皱着眉,蓦地回神,待目光朝那妖异之人望去,却见他正懒散坐在原处,面色如常,也无半分的紧张。
兵力都快入门搜查了,这妖异之人还如此淡定,若外面带队之人入内搜查到了她,凭她如今这难以动弹的模样,无疑是要遭殃。
“今夜宫主让长月割耳之人,乃晏亲王独子慕容裕,也是当今太子,长月伤了他,定满城轰动,如今门外那些官兵,怕也是来搜查长月的。”长月默了片刻,朝他低沉出声。
他修长的眼角一挑,笑得漫不经心,“不过是几个兵贼罢了,纵是那大昭新帝亲自领兵而来,也入不得这醉仙楼大门。”
长月微怔,默了片刻,神色微微一沉,“宫主之意,是有办法让那些官兵入不得这醉仙楼?”
他勾唇轻笑一声,慢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又风情万种的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墨发与衣袍来,懒散道:“本宫倒是没心思去应对那些官兵,只不过,此等俗事,倒也用不着本宫操心。”
说着,见长月瞳孔内的疑虑之色越发的深了几许,他兴味盎然的朝长月扫了几眼,薄唇一启,再度慢腾腾的道:“今夜这醉仙楼头牌落水,此际倒是冻得危在旦夕,那前一个时辰才入得醉仙楼陪伴明月的大昭惠王,似是心绪低沉,已责骂了好几名太医了,而今这些官兵在醉仙楼门外气势汹汹的叫喊,无疑是触了大昭惠王霉头,你且看,过不了多久,那些官兵便要灰溜溜的走了呢。”
他嗓音极慢极沉,懒散中带着几分不曾掩饰的兴味。
长月却是当即皱了眉,微紧的心,再度生了几分起伏。
那醉仙楼的妓子明月,不过是落水了,甚至落水时间比她还短,而今,竟病得危在旦夕了?
正思量,门外不远处果然有一道刚毅如鹰的嗓音干练而起,“惠王爷在此,岂容尔等喧哗,还不快滚?”
这话,平直刚毅的嗓音,却着实没带什么委婉与尊重。
嗓音刚落,那最开始的叫门声再度响起,“太子遇袭,京都府尹命我等搜查全城,缉拿真凶!此事事关重大,有关国体,想必即便是惠王也该配合一下,容我得入内仔细搜查一番。”
“惠王入住此地,此处早已戒备森严,那袭击太子的真凶,岂敢往此处避?”那刚毅平直的嗓音依旧冷冽。
奈何这话一出,那在外叫门之兵并不妥协,只道:“上头有令,整个京都城内,除了皇宫之外,其余之地务必搜查,我等也是奉命办事,纵是惠王爷在此,我等还是需搜查一番,望开门,若是不然,我等也只可破门而入,而惠王爷阻拦兵卫搜查此地,即便王爷清白,但也会让人心疑!”
“你放肆……”门外之兵的话,显然是激怒了萧意之的爪牙,只是那爪牙怒气沉沉的后话还未言道,便被一道平寂无波的嗓音阻断,“刘毅,退下。”
这嗓音平寂至极,音质俊雅,然而却又不怒自威,让人在欣赏之余,却也忌惮。
仅是片刻,木门闷声而起,那略微厚重的吱呀声倒在这寂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刹那,不远处瞬时扬来一道道整齐划一的嗓音,“拜见惠王爷。”
“本王还以为,京都府尹的走狗们,不可一世,连本王都不会放于眼里,但如今瞧来,尔等倒会对本王行礼,看来那京都府尹倒也教过你们礼数,让你们在咬人之前,也会吠上一声。”平逸的嗓音,却显得格外的清冷。
这话无疑是在贬低,字字不都毫不留情。
而那些兵力倒也强行忍住了,只道:“惠王爷许是误会了,尔等虽是奉命办事,但此等搜查逮捕之令是皇上与太子发出,无论是府尹大人还是属下等,皆不敢抗旨,是以,而今既是已搜查至醉仙楼,望王爷配合一番,让属下等入内搜查。”
“若要入内搜查,倒也可,只不过,尔等倒无资格,若让太子亲自来搜查,本王,自然配合。”这嗓音依旧清冷,却也无端透着几分盛气凌人与强硬。
“惠王爷当真要抗旨不尊不成?再者,王爷乃国之要臣,今夜却留恋醉仙楼,放任王妃于不顾,如此,怕会与王妃心生间隙,更会让皇上有看法了。”那兵力再度出了声,态度显然也有些坚决,仿佛并未将萧意之太过的放于眼里。
只奈何,他这话一出,外面却是一片平寂。
待半晌后,那清冷平寂的嗓音终于出了声,“本王言行,岂容你评判。而你,以下犯上,公然顶撞,你这颗向上人头,本王,便替京都府尹收下了。”
这话一出,语气微顿,随即话锋一转,“刘毅,杀。”
嗓音刚落,便有刀剑出鞘的声音破空而起,刹那间,似有什么东西闷重倒地,周遭一片惊呼。
长月无力的静躺在榻,侧耳细听,心下深处,也随着闷重的倒地声而陈杂起来。
这时,那清冷平寂的嗓音再度响起,“此际,还有谁,再想入这醉仙楼搜查?”
这话问得冷沉,威仪丛生。
四下顿时一片发紧而又颤抖的拒绝声。
“谁,会觉得本王入住的这家醉仙楼,窝藏了罪犯?”那清冷的嗓音再起。
“没有没有。”惶恐的嗓音,凌乱而起,却无半点的犹豫与含糊。
“既是如此,本王也不妨碍各位公务了,刘毅,关门。”
清冷的缓慢的调子,彻底的结束了这场动荡。
片刻,木门吱呀的嗓音遥遥而来,待落下后,四下再度沉寂了下来。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略微昏暗。
无声无息中,长月终归是稍稍松了口气,只是嘈杂乱沉的心,却依旧在暗自起伏。
曾经温润如玉的公子,何时,也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冷冽之人。
又或是,她以前本就从未看透过萧意之,是以方才听他出言杀人,那般的干净利落,不怒自威,才再度颠覆了她以前对萧意之那温润如玉的印象。
正这时,不远处扬来一道懒散笑声,顿时将这沉寂的气氛惊扰开来。
长月回神,目光淡漠的朝那妖异之人望去,只见他懒散靠在软榻,一袭雪白的衣袍加身,本是清雅,奈何他却是勾着眼,魅着脸,靠在软榻的姿态毫无端庄可言,一时,倒显得妖异如痞,不伦不类。
“那些兵力,终归是未能进来,宫主,倒是料事如神,长月佩服。”长月凝他片刻,便按捺心神的出了声。
奈何这嗓音,依旧嘶哑断续,如同被什么碾碎了一般,难以入耳。
那妖异之人异色的瞳孔慢腾腾的迎上长月的眼,“本宫方才,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只是未料,那大昭惠王,当真会为红颜一怒,斩杀一将,呵。”
长月神色颤了半,面色也稍稍变化,并未言。
是了,明月落水,危在旦夕,那萧意之,便烦躁冷冽成了这样,怕是她慕容长月当日撞死牢墙时,正娶新妃的他,听得她丧命消息,怕也眼都不会眨一下,更不会烦躁冷冽。
人比人,终归是天差地别,遥想曾经金枝玉叶的她,却输给了一个风尘妓子,而今她心思不平,恼怒激动,并非因为嫉妒,而是因为自嘲,甚至自恨,是的,她恨,恨当初的自己,竟是那般的愚蠢至极。
“长月公主如此沉默,可是羡慕或是嫉妒了?”正这时,不远处妖异之人再度懒散柔腻的出了声。
他嗓音带着毫无掩饰的兴味,邪肆而又卷着几分漫不经心,神情姿态却是像极了一个走马观戏的人。
然而,长月却是无心与他多言,更不愿将心底深处的所有心思在他面前全部剖开,供他兴味的戏看,昨夜在他面前崩溃,也不过是长久以来压抑的感觉太过浓烈,而昨夜那些事,便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将她内心深处剖开了一条口子,从而令那些所有的压抑与仇恨全部喷泄而出,让她一时间难以堵住,是以才在他面前崩溃成那样。
长月沉默着,半晌后,待周遭气氛沉寂压抑得令人头皮发麻时,她终于是低沉沉的出了声,“自打重生以来,长月,绝不会因萧意之而羡慕或是嫉妒,长月与他的仇恨不共戴天,长月杀他还来不及,又岂会在意他的其他事。”
这话,长月说得坚硬而又冷沉。
那妖异之人却是轻笑一声,慢悠悠的道:“数十载的感情,骤然间就演变成了不共戴天之仇,说来,倒也有些可惜。”
长月眉头一皱,嘶哑着嗓子冷沉问:“宫主究竟想说什么?”
他异色的瞳孔卷着几分兴味,薄唇一勾,笑得邪肆张扬,“长月公主这耐性,或是是薄弱得紧,只不过,既是你这般问了,那本宫,倒也不绕弯子了,本宫想说,长月公主既是与大昭惠王决裂了,不是想杀惠王么?不如,本宫今夜,为你煽风点火一把,开个好兆头,如何?”
他嗓音懒散而又柔腻,语速慢悠悠的,那张妖异风华的面上尽是盎然兴味,却陡然令长月心底发紧。
煽风点火?这妖异之人,又想做何了?
从今日开始,这人便处处整蛊于她,甚至夜里让她去割慕容裕耳郭,差点让她丧命,而今到了这时候,她都躺在榻上动弹不得了,这人,竟又要出幺蛾子了?
当真是一重接着一重的兴味算计与戏弄,全然的令他应接不暇,与他相处才短短一月,她都觉得自己将此生的所有心智与精力都用完了。
心思至此,长月着实无奈,那一股股的无力感,也着急而又挫败,纵是想极为奋力的去改变,奈何却没这精力与本事,甚至即便努力了,但每次到了最后,仍是要被这妖异之人牵着鼻子走。
她冷沉着眼,直直的盯着那一身雪白的人,冷道:“宫主又想做何?”
他修长的眼角一挑,语气装模作样的有些不满,“长月公主这是什么语气?”
长月眉头皱得更甚,却无意与他拐弯子,开门见山道:“今日,长月已是狼狈落魄至极,而今更是躺在这榻上,并无半分力气,宫主纵是要戏弄长月,可否等到明日?待长月恢复几分气力之后,再戏弄?”
越说,长月语气越发的低怒了几许,凝在他面上的目光也增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怒意。
他面色并无半分变化,却是片刻,竟开始装模作样的稍稍叹息一声,“长月公主对本宫误会倒是深呢。今日,本宫可未戏弄过你,此际,更无意戏弄你,长月公主若是不信,本宫,这便去为长月公主办件大事,保管有用。”
长月眉头再度皱了起来,心下也开始起伏,眼见那妖异之人慢悠悠的站起了身,她嘶哑的嗓音也蓦地急促挑高了几许,“宫主究竟想要去做什么?可否先告知长月一二?”
他勾唇轻笑,“此事,本宫倒是想给长月公主一个惊喜,待办成之后,长月公主再钦佩本宫,或是因此而倾慕上本宫,倒也来得及。”
嗓音一落,他便慢悠悠的转了身,懒散的朝不远处的屋门而去。
长月终归是急了,扯着嘶哑的嗓音继续道:“宫主请留步。”
这话一出,那人并未驻足,反倒是头也不回的继续道:“本宫几番救长月公主,倒也不曾真正害过你性命,却得长月公主这般忌讳与防备,长月公主对本宫,可是有些不公了?”
说着,他突然驻足,转眸朝长月望来,而那异色柔腻的瞳孔内,却极为难得的减了几分笑意,透出了半分的深沉与质问。
他如此反应的话,定是心里有些不悦了。
长月微怔,思绪也开始翻转,心下深沉,却觉他这话说得并未错。
也是了,他几番救她,虽时常戏弄于她,但却并未真正害过她性命,甚至除了一月前他让她起死回生外,今夜,他再度救了她,纵是湿漉漉的她沾湿了他的衣袍,至少在她昏迷之前,她并未发现他有半分的嫌弃与不悦。
心思至此,长月发紧的目光也变了变,一时,眸光凝他,竟有些哑口无言。
正这时,他却轻笑了一声,语气再度增了几分邪肆与张狂,慢腾腾的道:“你这条命既是本宫所救,本宫要你如何,无论你是否愿意,皆不允你违逆。今夜,本宫要如何,也不容长月公主评判与反对,更何况,本宫此举,也着实在帮你呢。”
长月紧着目光观他。
他却无意多呆,回头便继续往前,最后颀长的身子出得屋门后,连屋门都未为她合上,随即就这么逐渐消失在屋外昏黄光影的深处。
一时,周遭彻底沉寂下来。
寒风自那打开的屋门源源不断的涌入,风声急骤,甚至都能听得到凛冽的呼啸声。
屋中烛台,火苗子不住的被风拂刮,几番都想要被吹熄,屋内光影也摇曳不堪,昏黄而又暗淡,压抑得令人头皮发麻。
长月静躺在榻上,神色幽远,出着神,然而心底深处,却是复杂重重。
她着实不知那妖异之人今夜又会惹出什么事来,奈何,此际的自己却是无法阻止,此际,她也只能努力的祈求,祈求那妖异之人不会再将她一军,让她命途,再起狂澜。
天寒地冻,这冬夜的风,也是寒得入骨。
长月此际,身子虚弱得紧,那门外窜来的风略微刮至她的脸上,凛然而又发痛。
她回神,皱了眉,努力的想要伸手扯着被褥遮盖住脸,奈何刚一动手,一手掌心如割,一手,却是胳膊不适,剧痛难耐,甚至疼得连带那只手的所有手指都在发疼。
长月倒吸了口气,努力的深呼吸几口,才稍稍平息这种疼痛。
这下,她再也不敢动了,就这么静静而躺,心下再度开始嘈杂起伏。
那妖异之人一定是故意的,就因为她对他并未表露出太过感激,反而是谨慎防备,是以,那历来自傲得不可一世之人,不悦了,是以,纵是离开,他却不曾为她合上屋门,就让这寒风一直源源不断的涌入屋子来,吹得她发冷发痛。
身子沉重,不敢动弹,然而寒风凛冽,让长月越发清醒,毫无睡意。
时辰逐渐逝去。
长月,也由最初的失神,变为了百无聊赖,更从百无聊赖,变为了发呆。
最终,待长月躺得都僵得浑身无感时,甚至发呆得不能再发呆时,屋外天色,终于是明了不少。
顺着那打开的屋门望出去,只见淡白色的雾气氤氲,密集而又浓稠,看不清前方。
天寒地冻,大雾笼罩,这迷离磅礴之感,着实让人心绪好不起来。
长月失神的朝外望了半晌,待回神,便再度开始活动两手。
这时,手的疼痛感不再如夜里那般强烈,然而被蹿入的冷风吹了这么久,长月开始头脑发晕,喉咙发疼,似是受凉了。
不多时,寂寂的氛围里,屋外再度有几道脚步声响起。
顺着屋门望出去,目光被大雾阻隔,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长月暗自叹息,合了眸,此际,窜入屋中的疾风早已平息,加之头脑开始昏沉,这一合眸,未过多久,便真正睡了过去。
浑身发沉发重,长月这次入睡,睡得极沉,甚至也难得的未做噩梦。
最终,长月是被一道略微尖细的嗓音吵醒,待缓缓睁眼,甚至清明,才觉是那妖异之人正与这醉仙楼的老妈子在院内对峙。
“我一直以为流苏昨日甚至昨夜与公子在一起,却是不料,今早流苏尸首却是被旁人送回。我家流苏,昨下午活生生的与公子出去,今日归来却成了尸首,公子倒与我说说,流苏是如何亡的?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我捉你去见官了。”老妈子的嗓音有些尖锐,怒气重重,显然是气得不轻。
奈何那妖异之人却是并无半分的紧张,嗓音依旧邪肆懒散,“昨日,本宫的确与流苏在一起,奈何,昨夜湖中斗诗会,却起了杀手,流苏推本宫出来为她挡剑,本宫未则她心狠手辣,而她自己却是被杀手所杀,也算是自食恶果。而今,本宫不与你算账,咎流苏推本宫之责,而你倒是与本宫算起账来了,呵,正好,惠王正于这醉仙楼内,倒也无需去衙门麻烦,此际直接去找惠王评理,便可。”
“流苏乃弱女子,公子既是将她带了出去,便该护好她。若非公子不约她出去,她此番定还在我面前好好的。公子虽不是直接害死流苏的凶手,但流苏的死也与公子脱不了干系!”老妈子略微理亏,嗓音虽无太多底气,奈何仍是怒得不浅。
长月兀自听着,头脑的晕沉感并未消却,心底深处,却抑制不住的再生起伏。
那流苏,竟是死了。
遥想那妖艳动人,柔腻腻的女子,昨日还因争风吃醋而用药害她,欲毁了她慕容长月的脸,后来,她却是几番都心口疼痛,甚至疼得只能斜躺在画舫船舱内休息,而现在,那明艳艳的女子,竟是就这么死了?
心思至此,复杂汹涌。不得不说,这流苏之死,的确是疑点重重。
这时,屋外雾气氤氲中,妖异之人再度懒散慢腾的出了声,“本宫不是害死流苏的凶手,是以,便无责让你追究。只不过,鉴于流苏这两日服侍本宫确有功劳,本宫,倒也该为她的死而稍稍付些银子。”
“除了明月之外,流苏便是我醉仙楼最得喜爱之人,便是皇上新收的二皇子,也极其倾慕流苏。老妈子我也不是随意而说,前些日子二皇子便放过话,要纳我家流苏入宫为侧嫔,而今流苏亡了,这对我与醉仙楼来说,无疑是莫大损失,公子即便要赔,也赔不起。”那老妈子嗓音稍稍平和了半分,显然等的便是妖异之人付银子这话。
只是她这话一出,那妖异之人则是兴味盎然的笑了出来,邪肆张扬的道:“你既是说本宫赔不起,如此一来,那本宫,就不赔了。”
“你……”老妈子着实未料到妖异之人会这般回答,气得噎住。
待片刻,她稍稍稳住心神,又道:“流苏之命,公子的确赔不起。只是,老妈子我也并非要刻意为难公子,也知公子并非杀害流苏真正凶手,是以,老妈子我也稍稍让一些,就勉为其难的收了公子那辆马车便是。”
长月暗自听着,心底也增了几分冷讽。
那老妈子啊,着实算是狮子大开口了,只不过,这妖异之人的东西,又岂能拿得,他未从这老妈子手里拿银子便已是慷慨大方了,若想坑他手中财物,那无疑是找霉头了。
长月正如是想着,院中,那妖异之人的兴味显然是浓了几分,嗓音微挑,轻笑道:“想要本宫那辆马车,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本宫突然反悔了,既是本宫间接害死了流苏,这赔偿之物,倒也该赔给流苏才是,你说是吧?”
老妈子未出声。
妖异之人继续道:“是以,本宫如今,便只能将那辆马车烧给流苏了。”
老妈子顿时急了,“流苏生前最孝敬我,公子将马车烧给流苏,还不如将马车给我来得实在。更何况,流苏一死,醉仙楼生意都会影响大半,公子不也该赔我损失?”
“你这话,本宫倒是不爱听了。”妖异之人懒散柔腻的出了声,说着,嗓音微顿片刻,又道:“流苏本非本宫害死,即便本宫不赔,你也奈何不得本宫,再者,本打算可怜可怜你赔你十两银,你却开口要本宫马车,呵,你如此贪心,倒也触本宫霉头了,如今,本宫一两银都不愿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