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种空洞的眼神，看不出一点光。
可宋修衍又自我矛盾，要是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这么做。
最初的想法，只是让她吃点苦头，以后长点记性。
却不曾想，有人会里面对叶妤动手。
那么，三年前的事情，是不是也直白地表明了，火灾，也是一场精心的设计。
就连指向叶妤的证据，也都是背后有人有意伪造的。
而他惩治叶妤的同时，也给了别人伤害她的机会。
至于倪恩，在宋修衍心里的地位和分量，不轻不重。加上倪恩的母亲，是他的家庭教师，幼年来往比较多，仅此而已。
他真正气的，是为什么叶妤要做这种事。
宋修衍回想起来，在KING国际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这个蠢女人，一定没听出真正的含义。
他说过，在你产生了毁掉倪恩这个念头的同时，也是毁了你自己。
转瞬，脑海里，不断循环着地都是叶妤用尽全身力气，撕心裂肺地说的话：
“你满意了吧？”
“我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不肯放过，都是因为你……”
“放我走吧，就这一次……”
这种无端端就产生的情绪，让宋修衍很是烦闷。
祁郢昀的话，也向复读机一样，时不时他的耳边萦绕：
承认吧，你对她动了心。
男人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叶妤那张素白小脸之上，下一秒，宋修衍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突然伸了过去，最后，钳制住女人的颈部。
只要再稍微用力一点，以后，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不是吗？
恰逢此时，女人的眼皮微动，就连长睫也跟着颤动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
叶妤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就看见宋修衍的手，正掐住自己的颈部。
她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仅仅只是呜咽了几声，就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宋修衍看着她，收了手，眼里再一次恢复冷漠。
叶妤则是注视着天花板，一句话也没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心想：刚刚，宋修衍是想掐死她吧。
正想着，那人磁沉又清冷的声音，传入耳边：
“祁郢昀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呵呵，这话，是在关心她？
叶妤面无表情，深深吸了口气，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KING那边，我会交代林沁给你请假一天。”
宋修衍说完，人就站了起来，高大的阴影遮了下来，叶妤还是望着天花板，就像个将死之人，没有一点生气。
见她对自己爱答不理样子，宋修衍的心里憋了一口气，却又知道，这无名火，不该迁怒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随后，他从她平静的脸上移开视线。
两人无言以对，又是一阵沉默。
后来还是宋修衍打破了沉静，他轻声说：“那个，明早我让林沁来，给你带点吃的。”
“嗯。”
“宋总刚刚，是想杀了我？”
就在宋修衍转身，准备出病房之际，叶妤却开口叫住了他，声音虚弱无比。
那人顿住了步子，侧头看向她，淡淡地说：“不该问的，别问，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睡一觉。”
“宋总，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叶妤恍若未闻，又问道。
宋修衍垂眸，没说话。
叶妤却依旧执拗，一手紧紧地藏在被褥之下，紧紧地抓着白到刺眼的床单，再次问道：“宋修衍，我们认识多久了？”
“你四岁时，我八岁，你说多久了？”
那人狭长的眼里，不经意地闪过一丝复杂，回答的语气，是漫不经心的。
“我以为，宋总早就忘了。”
“你什么意思？”
宋修衍长腿一迈，几步就到了她的病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叶妤的唇边绽出一抹微笑，缓缓而言：“宋总，要杀要剐随你便，把我扔回狱里也好，现在，掐死我也行啊。
你早点弄死我，等我死了，也好早一点在阴间渡劫，早一点……”去找陈念。
“叶妤，现在，你只需要好好睡一觉。”
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宋修衍走出了病房，顺手带上门扉的把手后。
刚刚那些话，一字一句地从那个女人的口里说出来，无比清晰。
宋修衍知道，叶妤她，早都想死了！那次，在带她回KING的时候，她疯了一样打开车门想要跳下去的时候，她一定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待走出了布满了白色恐怖的病房，宋修衍直立立地站在门外，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一次，他这么想逃避一件事。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叶妤，苍白的薄唇微动，最终也没有说一句话。
她总觉得自己就像集市上的鱼，就在水分蒸发的快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在叶妤时常觉得自己就要快撑不下去了的时候，而宋修衍这人呢，总是适时地，又吝啬地洒点水给她。
生不能，死不得。
可她却偏偏呢，还要再提着这一口得来不易的气，再在那人的面前蹦跶两三下。原本，做出她还可以的样子给宋修衍看，可现在，她真的好累。
这样的漫无止境的委曲求全，换来的，也只是一身疲惫。
说到底，是不是一条已经被抓上岸口的鱼，终有一天，要么获得自由，回归那宽广辽阔的蔚蓝大海？要么，就是成了别人的盘中之物？
不可逆转。
“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叶妤的心口处闷得厉害，咳到仿佛喘不过气来。
女人这才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夜，真的过得太不平静了。
叶妤的事，十分有必要再重新调查一次。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她三年以来，这个女人的在狱里发生的种种遭遇。
再次抵达一个目的地，宋修衍踩下刹车的那一刹那，他的心里划过这个想法。
“宋总，您来了。”
车灯打照在面前，方寸如一个门神，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待。
这里，是一个车库。夜里，没来由的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那个女的呢？”
宋修衍下了车，言简意赅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