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径直来到了卧室,里间存放着小时候的小物品。
不时传来中介小哥的介绍的声音,不知为何心中涌起阵阵酸楚。
若非万不得已,无论如何也不会卖掉,母亲遗留下来的别墅,全是回忆。可若不尽早出书,早晚会沦落她人之手,索性狠心。
床下的柜子,还有抽屉里的小礼品,还有母亲赠送的,十几年来每一年礼物都不重样,价值有高有低,在心中却是无价之宝。
带来的粉色皮箱很快塞了大半,苏白瞧着几乎空荡荡的房间,她不忍心有些许凌乱,依旧整理的整整齐齐,就在床底下露出来皮箱。
箱面皮质脱落,显然有些年头。她立即将皮箱取出,隐隐约约并无印象。上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用湿巾擦拭干净,上面是密码锁。
试着用自己的生日,果真咔嚓一声,心中百感交集,只要有密码密码的地方都是自己的生日,现在不知妈妈在天堂是否过得可好?
缓缓将皮箱展开,原来是母亲手写的日记。厚重的日记本,颜色早已变得蜡黄干涩,许是受潮的缘故,纸张皱皱巴巴。
苏白轻轻用手抚平。
“宝宝出生了,小小的粉嫩嫩的小东西正哇哇放声大哭,这一刻我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她写的是自己刚刚出生下来的情景,甚至还贴有一张蜡黄的相片,是个粉嘟嘟像唐霁月的小女孩。
脸上不禁浮起一抹笑容。
当时她怀孕生下唐霁月的情形和母亲简直一模一样,后面点点滴滴记录的成长的趣事,想知道最后母亲的心情,飞快翻到最后一页。
“女儿,妈妈很爱你,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伴着你,看你读大学,工作,甚至嫁人,生儿育女,一路陪伴着你,直到母亲走过岁月的最后一天!”
她的心中一沉,脸庞冰凉,父亲说父母亲抑郁自杀身亡,可整个日记本里的母亲一向疼爱自己且热爱生活。
她如何忍心撇下自己自杀呢?
不可能!不可能!
父亲最后丢给她的照片,母亲双目呆滞,眼中无神,整个人消瘦,双手更是骨瘦如柴,一幕一幕莫不令她相信母亲抑郁多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苏姐,原来你在这样。王教授,这间是儿童房,是当年苏总长大的地方。”
“苏小姐,你没事吧?”
王夫人发现苏白面庞隐约有泪痕,见她紧紧拽着笔记本,于是抽出纸巾关切地问道。
苏白笑着摇了摇头,微微醒了醒鼻子,“我没事,你们慢慢看吧!”
“苏总,我们对这房子很有意向,房子多年不曾住人打理却妥当,看来你寻常花了不少心思。”
“是呀。”苏白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眷恋望着四周,“这是我长大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便让人前来维护,除了院子草势凶猛之外,一切和原先并无二样。”
“恰好我丈夫是生物学的教授,对植物并不感冒,满院子的花草正合他的心意呢。”
“那就好。”苏白拖着箱子,“你们慢慢看,若是有任何的要求,可以让助理传达,再会!”
苏白匆匆离开,走出别墅后禁不住回首,别墅静悄悄的,斑斓的影子当中似乎有母亲向自己招手的身影。
回到办公室后将门紧紧关闭,从头至尾将日记翻看,久久陷入沉思当中,心下还越发笃定,母亲绝不是抑郁。
若如父亲所言,三年前也是在日记的后半部分,母亲的性格依旧开朗,她说起在旅途中的见闻,会为了一只惨死在路边的鸟儿伤心,会为见到壮观的日出而兴奋。
她甚至去草原骑马,日记里洋溢的都是对生活的热爱,怎么可能会抑郁呢?
真正抑郁的人,每时每刻脑海中想的都是死亡,满眼都是灰色,绝不会像日记中母亲眼中五彩缤纷的色彩以及形形色色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
“咚咚咚!”听到外面轻轻地敲门的声音,苏白才扬声叫道,“进来!”
前来的人是冯墨墨,手中端来苏白爱喝的咖啡,放在一旁后见到苏白正关上抽屉,隐隐是个破旧的本子。
“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道。
苏白自从回到别墅收拾东西后便将自己关在办公室,她在外面和学长商议,只担心苏白触景伤情。
眼前的女子神色严肃,她不禁更加紧张。
“我有个设想。”苏白紧紧抓住咖啡杯,“虽说很疯狂,可今日我越发确定了,我的母亲之死另有蹊跷!”
“怎么会呢?”冯墨墨诧异地睁大眼睛,见到苏白眼眸中的恨意,柔声安抚,“会不会是场误会?”
“我倒希望是误会!”苏白眼眸低垂,眼泪潸然而落,心中是压着一杆秤,沉重得无法透气。
若是母亲另有死因,而她并不知情,只相信父亲一面之词,母亲在地下如何安息?
“我的母亲一向热爱生活,性格开朗,绝不像身患重度抑郁,其中一定有人撒谎。”
冯墨墨担忧地望着她,柔声道:“我都说过了,你不能一人回别墅!”
她摇了摇头,冯墨墨当时准备同往的,可是希望安静才谢绝好意。
“你喜欢胡思乱想的,再说阿姨过世多年。或许她并不希望你久久陷入悲伤中呢。”
苏白不住摇头,神情凄惨,无奈道:“我也不想的,但是我若是置之不理,我无法过自己这一关,你明白吗?”
紧紧抓住冯墨墨的手,清澈的眼睛直望着她,眼眸里尽是哀伤。
“那好,我陪着你!”
好似虚脱一般浑身无力,苏白喝了一杯热咖啡才渐渐缓和过来。
她说起自己的疑惑,冯墨墨翻阅笔记,“其实笔记里面所记载的未必也是本人,或许她重度抑郁,却用想象出来的自己遗留下来,想在女儿心目中留下一个乐观开朗幸福的妈妈的形象。”
当然都只是揣测,此事秘密进行,冯墨墨在暗地里帮助苏白联络当时在别墅里帮工的佣人,还有苏母在世时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