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面对到处是起义军的时候,最难受的,其实是脱脱。
在廷臣议论治河时,有人认为中原必乱,脱脱把不同意见者压制下去,坚持要治理黄河,结果,果然导致大乱。
这当然和治河关系不大,因为,元朝已经病入膏肓,治河不过是加速灭亡的速度而已。换句话来说,不治理河水,元朝照样要灭亡。
如今,到处是起义的火焰,这就导致脱脱成了罪魁祸首了。
元顺帝妥欢贴睦尔把脱脱召去,怒责他说:\"汝尝言天下太平无事,今红军半宇内,丞相以何策待之?\"
脱脱汗流浃背,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在没办法的时候,勉强给出了对策,那就是:一是加紧对汉人、南人的防范。凡议军事,汉人、南人官僚必须回避。
有一日,脱脱奏事内廷,事关兵权,回头看到中书左丞韩元善、中书参政韩镛随后而来、脱脱立刻命守门人拦阻不得入。于是上奏妥欢贴睦尔:\"方今河南汉人反,宜榜示天下,令一概剿捕。诸蒙古色目因迁谪在外者,皆召还京师,勿令诖误。\"
二是采取血腥 镇压方式。
颍州起义爆发后,脱脱派枢密院同知赫厮、秃赤率阿速军镇压,结果大败而归;不久又派其弟也先帖木儿等率十余万军进兵河南,结果在沙河不战而溃。
脱脱见中央军失败,当下利用各地的地主武装--义兵来镇压起义军,其中以河南沈丘的察罕帖木儿和罗山的李思齐最为凶狠,对中原红巾军威胁最大。
这样一来,勉强扑灭了一些起义军。
至正十二年八月,脱脱决定亲率大军,出征徐州。
起义军的芝麻李占领徐州后,尽有徐州附近州县,徐州地处黄河与运河交汇处,因此红巾军切断了通过漕运对大都的物资供应。
九月,脱脱破徐州,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芝麻李被杀。
脱脱班师回朝,妥欢贴睦尔加其为太师,于徐州为脱脱建生祠,立《徐州平寇碑》,以着其功绩。
这时的元顺帝,对脱脱还是寄以希望的。
不过,腐朽的元朝,在面对到处百姓造反的局面时,内部还加紧争权。
想要击败脱脱,争取权力的是中书右丞哈麻。
我每次打哈麻名字的时候,跳出来的,都是蛤蟆两个字。可见,这个哈麻,真是个蛤蟆啊!
国家局势不好的时候,还加紧争权,不以大局为重!这样的人,不是蛤蟆,还是什么?
脱脱对左司郎中汝中柏十分倚重,这引起了哈麻不快。
脱脱当下改哈麻为宣政院使,位居第三,这就更使得哈麻对脱脱怀恨在心。
哈麻为了搞倒脱脱,当下取悦于皇后奇氏和皇子爱猷识理达腊。
哈麻故意找脱脱商议授皇太子册宝礼事,脱脱见国家局势动荡,哪里还有心思搞皇太子册宝大礼?当下加以推托。
哈麻立即报告太子,让太子对脱脱痛恨在心。
哈麻做完这些事,又开始巴结元顺帝。
他偷偷引进西天僧教妥欢贴睦尔运气术,他的妹婿,集贤大学士秃鲁帖木儿也荐西天僧伽磷真来教\"演揲儿\"法,也就是修房中之术。
在哈麻和他妹婿的诱导之下,妥欢贴睦尔开始喜欢上了淫乐。
秃鲁帖木儿与老的沙等十人结为\"倚纳\",共同引进公卿贵族家的命妇和街坊良家妇女到宫中,供妥欢贴睦尔和倚纳们玩乐,君臣全然不顾羞耻,全都赤身裸.体作乐。
这些丑声秽行,很快声闻于外。
脱脱对哈麻一伙益加痛恨。
脱脱在击败红巾军之后,本想利用战争停息之时,把经济搞好来。
哪里知道就在这时,泰州白驹场的盐贩张士诚在至正十三年初起兵,攻破泰州、高邮。
至正十四年正月,张士诚据高邮,自称诚王,国号大周,改元天佑。
六月,张士诚破扬州,南北运河再次梗塞。
九月,妥欢贴睦尔再命脱脱出师,南征高邮。其诏书语句颇为恳切:\"朕于丞相共理天下者也,天下多故,朕轸其忧,相任其劳,理所必致汝往。\"
脱脱总制诸王各爱马、诸省各翼军马,董督总兵、领兵大小官将,号称百万,连\"西域西蕃皆发兵来助,旌旗累千里,金鼓震野,出师之盛,未有过之者\"。
十一月,元军抵高邮,双方战于高邮城外,张士诚大败,退入城中不出。
元军分兵破六合、盐城、兴化等地。
脱脱出师之前,命汝中柏为治书侍御史,以辅助其弟也先帖木儿代理朝政。
汝中柏认定哈麻必为后患,劝脱脱除掉他。
脱脱犹豫不决,命与也先帖木儿商议。
也先帖木儿向来无能,又认为哈麻曾有功于己,不从。
哈麻获悉情况后,将脱脱拖延皇太子册宝礼等事,挑拨奇皇后、皇太子与脱脱兄弟关系。
脱脱离间了脱脱后,妥欢贴睦尔命哈麻为中书平章政事。
这时,脱脱领兵在外,哈麻在朝内大权在握,他立即唆使监察御史袁赛因不花奏劾脱脱兄弟,奏章称:\"脱脱出师三月,略无寸功,倾国家之财以为己用,半朝廷之官以为自随。又其弟也先帖木儿庸材鄙器,玷污清台,纲纪之政不修,贪淫之习益着。\"
妥欢贴睦尔轻信谗言,又害怕脱脱成为伯颜第二,先罢也先帖木儿职,又下诏削脱脱兵权。
诏书到达军中之时,参议龚伯遂对脱脱说:\"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且丞相出师时,尝被密旨,今奉密旨一意进讨可也。诏书且勿开,开则大事去矣。\"
脱脱说:\"天子诏我而我不从,是与天下抗也,君臣之义何在?\"当下不从,交出兵权,由河南行省左丞相泰不花等代为总兵。
客省副使哈剌答说:\"丞相此行,我辈必死于他人之手,宁死丞相前。\"言毕,拔刀刎颈而死。
脱脱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服从诏书的决定,准备去淮安了。
临走前,他安抚了那些激愤不已的将士,并将自己的盔甲和战马赠送给身边的将领,让他们各率所部,听从月阔察儿、雪雪等人的命令。
至此,脱脱从有权力,走向了没权力,也从挽救元朝,走向了无能为力。
哈麻,在这一场权力博弈中,赢得了胜利,却也彻底葬送了挽救元朝的最后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