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酒像是瞬间被抽掉了温度,双眼空洞的看着眼前的容晔。
“是你……”
容晔抓着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握,声音变得渐渐喑哑起来。
“第一次回容家本家,我被算计,他们把我送进奴隶宴,原意是想羞辱我。只不过,我却很幸运的被你选中。”
他庆幸又倍感痛苦,“可我不想成为你的痛苦。”
当时,唐酒只剩下了害怕。
柳如是让她选择,和很多男人在台上表演,或完全主动选择为一人口奉。
她选择了后者,这是伤害性最小的一个,也是她仅存的为人的尊严。
唐酒的手缓缓收紧,那么用力的抓着他,“你没骗我?不是骗我,对吗?”
她的小心翼翼,蛰的他心疼,“不是骗你。”
容晔看着她,只有她,“那天,是我,知道你是Q的时候,我一直很想解释,但我说不出口。”
他额头抵在她心口,声音不稳,“阿酒,从来怕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我。我一次次暴露着更黑暗的一面在你面前,如果被你讨厌,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挽留你……”
唐酒抱着他,指尖穿过他的发间,双眼一酸,痛苦的哭了出来,“真好,是你!”
她哭的很大声,像事要将全部的痛苦全都哭出来一样。
唐酒亲吻他的发,将脸埋进他的短发,那么动情的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容晔的眼却是浓郁到看不到尽头的黑,仿佛深渊一般。
许久,他勾起一抹满足却危险的笑,“是我……”
这一夜,注定要纠缠到底。
却也有人,一夜无眠。
月色动人,光晕柔软,连带着夜风都像是痴缠的情人。
陆郎医院回来,见书房的灯还亮着,就上去敲了敲门。
“老板,我回来了。”
“进来。”
一推门,陆郎就闻到空气里浓重的酒味。
他看着地上十几个红酒白酒的瓶子,还有半坐在地毯上略显狼狈的男人,微微错愕。
在他的印象里,唐天易是绝对理智、自知,且能完全掌控自己情绪的男人。
他不会出现,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暴露情绪。
但现在,他在借酒消愁。
“坐。”
“……”
老板的要求,陆郎绝对尊重。
他刚坐下,唐天易就递了一瓶红酒给他。
随手一瓶就是十几万,陆郎不喝会觉得自己是煞笔。
唐天易今天安静的可怕,陆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道:“甜儿小姐救回来了,没死。”
他去的晚,在狼群咬住她脖子的时候准时出现,救人了。
只不过,唐甜儿的左脸被咬坏了,左手手臂和左小腿都被狼吃了,就很不小心的成了丑八怪和残废。
唐天易竟是完全没再问,只道:“嗯……”
陆郎是查过唐天易的,他们可是真真实实的亲生兄妹啊,这态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冷酷绝情。
或许是陆郎的目光太直白,唐天易淡声道:“她是我妹妹,我不会让她死。”
“您还不如不解释。”
这一解释,反倒让他显得更冷酷。
陆郎似乎一直都是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能力却也让唐天易很满意。
唐天易将酒瓶放下,陆郎就看到他微红的眼,“您心情似乎不好。”
“只是想起来一些遥远的记忆。”
不过刚刚提起,唐天易的目光就露出了思念。
或者是因为醉了,以至于他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身上的气息更显温柔。
陆郎看在眼底,却是不会相信。
唐天易这个人,没有心的。
也许是气氛很适合聊天,陆郎突然问:“老板,您爱过谁没?”
“怎么这么问?”
见他气息平和,没有发怒的迹象,陆郎撑着下巴笑道:“您今天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特别像是失恋。”
唐天易反问:“你呢?”
陆郎就想到了那个跟踪很多年的女人,他点头,“爱过,但她死了,死的还很突然,我都没做好准备,她就离开我了。”
“你不伤心。”
这是肯定句。
陆郎喝了两口酒,随意的耸耸肩,“我为什么要伤心?我伤心她也不可能爱我,为什么要为这种事伤心。”
最多就是蹲在警局外喝了三天酒,被拖进了警局问卷调查而已。
唐天易笑笑,“如果每个人都做到你这个样子,或者世界能干净不少。”
陆郎愣,“您这说法怪奇怪的,为什么是干净?”
唐天易踉跄着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天,笑道:“世界上大部分悲剧,除了金钱利益,就只剩下情爱欲望。”
“您就算不承认,我也觉得您是动心了。”
唐天易却是摇头,“我没有。”
他所爱的人,从未给过他回应。
他已经亲手送她下地狱,并且会毁掉她的一切。
对,这才是初衷。
唐天易越醉却越清醒,他低声的一遍遍的否认,“我不会动心,永远不可能动心。”
陆郎靠在沙发边上,看着唐天易自欺欺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唐天易失控。
而后来,陆郎才恍然明白,这一次不过只是唐天易失控的开始。
许多年后,唐天易似乎都再没能掌控自己的情绪。
而他在挣扎和抵抗里,最终选择顺从。
只不过,这失控没有尽头,他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任由它腐蚀灵魂。